其实我知道他说得都对,全车人的xing命都握在师傅那双抓着方向盘的手上,稍微一点儿不慎,车翻下去,大家全没活路。
尽管我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那种奇怪的自尊一开始作祟,理智根本奈何不了冲动的qíng绪。
我回过头瞪着他:“淡定个毛线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我,眼神冷冰冰的,张了张嘴本来想讲什么,可是最后他只是转过头去,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这种态度,简直比他狠狠地骂我一顿还让我难受,我敏感地察觉除了他没有说出口的厌恶之前!
我把墨镜从头上摘下来戴好,不想让人发现我微微泛红的眼睛。
到冈仁波齐的时候刚好赶上日落。
它终年积雪的峰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夕阳刚好照在它的侧面,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一个神奇的类似于十字的图案。
“冈仁波齐是苯教的发源地。”我听见陆知遥这么说。
我站在他身边,心里涌动着温柔的cháo汐,为了此qíng此景,为了此刻他和我在一起。
他像感应到似的,转过来看着我。
是我先别开了目光,我害怕再多一秒,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我受不了他觉得我不懂事,我受不了被他当作一个麻烦的存在,这种怯怯的感觉,我根本无法说出来。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是明白的。
我想起在拉萨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个真诚而热切的拥抱,为什么好像一夜之间,那些亲密都烟消云散了。
对如何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如何温柔的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qíng感,我始终不得章法。
周围的温度渐渐地越来越低,我们身后,是在高楼耸立的城市里,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广袤天地和壮阔夕阳。
火烧云染红天际,生命好像都燃烧起来了。
投宿在霍尔的那天晚上,陆知遥一句话也没跟我说,我满腹委屈地扒着酸菜炒饭,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他毫无表qíng的脸。
难道我今天那句话真的挑战到他的权威了吗?真的让他在大家面前下不了台吗?
我有点儿想抱歉,可是那么简短的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蹲在破旧的民宅门口,我一边抽烟一边偷偷摸摸地掉眼泪,忽然身后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
真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是他。
可是一尘的声音迅速打破了我的幻想:“你哭什么?
“我哪儿哭了,神经病。”
说完这句话我把烟头狠狠地掐灭在土里,推开门进屋往只有在九十年代初才见得到的大花被子里一钻,衣服都懒得脱,倒头就睡。
黑暗里陆知遥的声音那么清晰:“都快睡,明天早起去玛旁雍错拍黑颈鹤。”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表,心里愤愤地想:拍你的头!
在某个清静的咖啡馆里,罗素然和李珊珊一人要了一杯曼特宁,在这之后,静默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珊珊穿了一条藕荷色的雪纺裙,两条纤细的手臂bào露在微微cháo湿的空气中。罗素然看见她的第一秒心里就不由得感叹,到底还是美女,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穿的这么好看。
这样可不行,罗素然心里暗自焦急,自己可不是特意出来闻咖啡香的,虽然这场对话可能会不那么愉快但必须进行。
她深吸一口气,很迂回地开口了:“珊珊,你最近还好吗?”
也许是觉得罗素然的问题问得有点儿虚伪,李珊珊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充满讥诮意味的笑容:“素然姐,你觉得呢?
他们关系最融洽的那段时间里,李珊珊一直是跟着宋远叫姐姐的,这一声“素然姐”很明显是要把原本很亲密的关系撇开,罗素然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听不出其言外之意。
“珊珊,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
李珊珊拿着勺子轻轻地搅拌着咖啡,没吭声。
“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顿了顿,罗素然决定直接说:“很久以前,我知道小远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生气很生气,放下了他的面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那是我这一生中最难过的一个夜晚,为了你,他反驳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珊珊’,这句话可能他不记得了,可是我忘不了,一辈子都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