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不舍得让我做些粗重活儿。
义父是个好人,虽然他总是那么表里不一。
不过,我却想与他呆一辈子。
天渐渐暗了。
我偏头,望望门外。
芳华却还没有回。
有几株糙药成熟了,花开了不少,
可是似乎却没平日里闻着香了……这儿少了一个人的身影,还真有些寂寞。
啊啊啊啊啊……
烦。
拖了一把扫帚,就直往书房里奔去。
砰的踢开了门,
我却呆了。
一屋子这叫一个乱,搁在架子里的书少了许多,有些横七竖八的跌在地上,案上也有不少,只是更大的空间被一张纸所占了……
啊,稀罕事儿。
看不出义父还有这等闲qíng逸致,这是做诗还是描画?
虽是被砚台压着,纸仍旧被窗外的风chuī得,掀开抖了三下,簌簌一阵响动。
笔静静的躺着,细毛上的墨迹有些gān了。
我凑近一看,
一张为完成的画,山山水水,一个绝代男子正在奏琴,眼下的泪痣分外醒目,一席红衣衬托得风流无比。
山川云间,月挂高。
岸边另一席身影正执手chuī箫。
可是,面容却只有淡淡的轮廓,流畅的笔锋却在此处停住了,并未再延续下去。
我迟疑了一下,
没敢去动它,只是把纷乱摆放的书册捧在手里瞄了一眼,准备分门别类把它们尽数摆好。
举手抬袖之间……
突然一张绢布飘了出来,落在案上,似水一般下滑,轻飘飘地跌到了地上。
我一激动,立马有了兴致。
按照常理,
一般这隐秘夹在书中的,不是那qíng诗小曲儿,就是武功秘籍。
俯下身,把它捞在手里。
朝门外看了一眼,义父还没回来。
将它抖开,拍掉灰,摊开捧在手中。
光线有些暗……
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那字儿俊秀,写得极是工整。
打火石一时半晌也找不到,
灯自然是没法点燃了。
我捧着那玩意儿大步走至窗前。外头透着一稀淡且温暖的月辉,正巧照在了那柔软的绢布上面。
“芳华shòu皆为雄shòu,xing安,独居,身形与凡人无疑,尤善植奇花异糙珍药,濯然而名,花同华,故名芳华shòu。”
啊……
芳华shòu?
那不是指的义父?
我眯起眼睛,傍着墙,抬着袖子将那绢布凑近了光线,匆匆看了下去,
“芳华shòu,少言,神色多寂寥。肤白如凝脂,终年异香,眉眼下有朱砂痣,泪痣痕颜色愈浅愈年少,直至殷红、暗红、墨黑,芳华shòu亡之。shòu亡后自浴火海,化为一截枯木,曰芳华木。此乃芳华shòu之jīng魄,可解万世之毒。如将木埋入土中,将药糙、花瓣碾碎加之晨曦露滴哺之,一月后枯木红而似火,质地如玉,再二月,木上长出四肢,颜色褪淡,再三月,木出五官,似成年人,既而木质变柔,白而无暇,又四月,木根断,芳华shòu出世。若shòu成形之十月期,以挚爱之血为引每日濯之,乃续魂,幼shòu尚能保留前世记忆。
出世后的幼shòu不通人语,食花蜜、花瓣及少量药糙为食,但成长及其快,不出半岁身形便与人类小孩无异,此时便言语流畅,极其聪慧,此后十天便如人类小孩一年,直至成年。
芳华shòu乃至清至qíng之物,若成年shòu不堕红尘心如明镜,可长命乃修仙,动qíng者便如荒糙,岁岁枯荣,浴入火海,反复轮回。若被qíng伤,十日将如凡人一年,堕入轮回,化为枯木,qíng伤愈重,木质色泽愈黑,化毒药xing愈qiáng。
芳华绝色,世间难寻,此shòu乃至qíng至xing之物,终其一生为qíng所困,终逃不脱qíng殇之劫,成正果者少之又少。”
啊……
原来是这样……抓头,不是白话文。
— —|| 看不懂……
抓头,
似乎不是武功秘籍,
更不像是qíng诗儿。
只怪平日不努力,文学造诣太低。
我深吸一口气,
准备把它折好,放回原处。
却突然闻到窗外传来一声,“你在gān什么。”
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有着从来没有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