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想了想,倒也觉得陆子冈说得很有道理,只好闷头继续gān活。
他们两人虽然只是做杂事,但事实上还是有人监视的,陆子冈说过看罗盘的指针移动速度,他们至少也要在这里呆上几天。只是在半天之后,医生就已经开始怀念起现代的空调和手机了……
一声凄厉的号角声划破平和的军营上空,本来昏昏yù睡的医生立刻惊醒了过来,看着军营内忙乱跑动却又不慌乱的士兵们,随手抓到一个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倭寇上岸了呗!”那小兵指着远处冲天的烽火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但随后号角声几长几短地陆续传来,他也随之变色道,“这回倭寇的规模庞大,你快松手,我要去列队了!”
医生看着那小兵跑向即将出征的队伍,惊愕非常,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和平年代。在这里,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兵,也需要拿起沉重的刀剑,保卫家园不受侵扰。
因为身份敏感,医生和陆子冈被勒令不许四处乱走,还派了四名士兵看守。一半士兵出击的军营显然冷清肃穆了许多,再也没有人有心qíng去闲聊戚少将军的八卦,而戚少夫人也全副武装,手持战矛,卓立在中军大帐之中,静候战果。
这样的场景,显然已经在这些年中不断发生,士兵们虽然心中担忧,但表面上依旧神色平静。医生却推了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子冈,按捺不住地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陆子冈笑了笑道:“不会,戚家军战无不胜,这么点日常骚扰,不在话下。况且抗倭的重点在江浙一带,这几年戚家军只是在山东练兵,明年就会调任浙江台州了。”
陆子冈说得声音很低,但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明显察觉到监视他们的一个士兵皱了下眉毛。此后不管医生再缠着他问些历史上的问题,陆子冈也都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再透露了。
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捷报才传来,随着捷报而回的,就是数百名伤兵,除了护送伤兵而回的几队士兵外,其余将士都随着戚少将军继续清剿倭寇,而戚少夫人则主持大局,安排随军医官救治伤兵。
陆子冈一个没有留意到,就发现医生已经消失了,而他也没太意外地,就在伤兵营发现了忙得不亦乐乎的医生。
“你在做什么?”陆子冈脸色yīn沉地擒住了医生的手臂。
“救人啊。”医生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水,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救人。”陆子冈沉一声道。
医生定定地看着陆子冈,难得地收起了笑容:“你是对我上次在民国年间救了那个人的事qíng耿耿于怀,是不是?”
陆子冈沉默了片刻,便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你不应该救他的。”
“那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若是在现代,也不过是初中生而已!你看看这些士兵,他们也同样不过是十几二十岁,你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能硬下心肠?”
也许也是因为想起了当时惨烈的qíng况,也许也是因为身处满是伤患的伤兵营导致的心绪烦躁,医生的语气尖锐了许多。
陆子冈锁紧了眉,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是的,我的确没办法硬下心肠,所以当时也就没有拦下你袖手旁观。但如果我们不去找老板,就不会出现在那里。我们确实gān扰了历史,这是事实。还好看起来这个小cha曲对现世影响并不大,因为我们上次救的可能是一个无名小卒。但这次呢?万一你救了一个本该历史上铁定会死去的重要人物,历史出现了拐点,这个责任谁来负?”
他后面的话隐去没说,上次他们在汉朝就直接在汉平帝刘衎的寝宫里,也是上天保佑,刘衎得的是先天xing心脏病,否则被医生一救,岂不就是完全改变历史了?
医生冷冷地甩开了他的手:“倭寇们杀人是想要抢夺百姓的财物,士兵们杀人是要保护家园,杀人是需要动机的,但救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陆子冈束手无策地看着医生继续埋头给一名小兵接骨,周围刺向他的目光令他坐立难安。其他人听不太懂他们在争执什么,但却都能领会到他是想阻止医生救治他们。
随军的医官都只是会简单粗bào的外伤治疗,又怎么能跟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外科医生相提并论。即使医生只是心胸外科而不是创伤外科,可那医术也是甩随军医官几条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