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看着夏泽兰惊愕的双眼朝他看来,陆子冈伸手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滴,低声询问道:“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离开这里?”
他不想让历史重新上演,他要赌一次。
夏泽兰不知道陆子冈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明明已经知道锦衣卫的马蹄声如迅雷般疾驰而来,她的心却平静了下来,不管结果如何,这双玉条脱已经抚平了她心中的不甘。
她静静地看着年轻的琢玉师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拉着她的手按在罗盘上,然后罗盘便发出了夺目的白光。
三青和鸣鸿在哑舍的店铺中大打出手,鸣鸿不想闷在那狭窄的黑屋子里,便把锁打开了从哑舍的内间飞了出来,而三青自是勃然大怒。它自从鸣鸿来了之后,自觉得自己就拥有了一项看管鸣鸿这小子的艰巨使命,此时见它要逃走,自然是紧追不舍。
两只鸟又掐成一团,好在它们都有灵智,知道哑舍内的古董价值连城又不好惹,所以非常克制,倒没碰坏什么东西,但是看起来倒是惊险非常。
“砰!”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两只鸟都吓了一跳,赶紧分开,却见突然出现在哑舍店内的陆子冈单膝跪地,正是他刚刚一拳砸在了地面上。
三青落在陆子冈的肩膀上,小脑袋安慰地蹭了蹭他的脸。
陆子冈gān脆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着三清柔软的翎羽,平复着心中的怮痛,许久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罗盘根本无法带着夏泽兰一起回现代。
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眼睁睁看着他消失的,他的身体变得半透明,她虽然讶异,但依旧欢喜地看着他,为他可以逃脱而高兴着。而他毫无办法,无论他怎么去抓她的手,最终也只是从她的腕间jiāo错而过,别说那温暖的手,就连那冰凉的手镯都没有碰触到。
陆子刚就那么默默地呆坐了许久,一直到天色光亮,隔壁报刊亭的老大爷拧开了广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员在念着清晨的新闻。
“昨日北京燕郊发现一座明朝古墓,出土了若gān件珍品,其中有一对镂空连理枝玉手镯,其内侧有清晰可见的子冈款,被专家初步认定是嘉靖年间著名琢玉师陆子冈难得一见的玉镯雕品……”
陆子冈从迷茫中惊醒,连忙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从柜台里翻出手机,上网调出这一则新闻。当他看到那对玉手镯的照片时,不仅跌坐在了椅子里。除了因为埋在土中而产生的沁色,那款式纹路大小,无一不和他昨日送出去的那对玉跳脱一模一样。
他抱着头低低地笑出了声,没有管三青在他身边关心地跳来跳去。
他没有改变历史吗?
不,某种程度上,还是改变了。
只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第十一章 哑舍·蘅芜香
窗外漫天飞雪,古朴的丹房内却温暖如chūn。
老板坐在一座半人高的丹炉前,聚jīng会神地盯着丹炉下的火。他靠得极近,火光映照着他的脸颊,若是换了旁人早就热得受不了了,但他的脸上却一滴汗一都没有流下。
一只白皙的手从他的背后探了出来,揽着他的脖颈往后拽了拽。一个略带忧心的声音传来道:“不要靠得太近,万一烧伤了如何是好?”
老板眨了眨眼睛,拍了拍那只攀在他肩上的手安慰道:“无妨,又不会感觉到痛。”
“就是因为你感觉不到痛才有问题。”一张戴着半截银质面具的脸从yīn影中显露出来,虽然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但依旧可以看得出来对方那直挺的鼻梁、两片薄厚适中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颌。
对方的声音也悦耳动听:“为什么人会感觉到痛呢?就是因为感受到痛,才会保护好自己,下次不会再做伤害到自己的事qíng。例如被刀剑伤害到,下次再遇到刀剑及体的时候,就会提前躲开。曾经被火灼痛过,就会在用火的时候离得远一些。你这样都感觉不到疼痛,等被火烧焦了你手指头的时候就晚了。”
老板无奈地用手按了按两眼之间的睛明xué,随着扶苏抛掉了给大秦复辟的包袱,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他的xing格也越来越开朗了起来。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越来越会教育人了,而且也越来越话唠了。
一年前离开哑舍的时候,他确实是想把自己的身体换给扶苏,但后者又怎么可能同意。最后商量了一下,扶苏便把身体还给了医生,魂魄依附在水苍玉之上,由他带着去寻找合适的身体。当然,这种过程中,有七成的几率是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