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朗哈哈地笑,“不准。没你絮絮叨叨,我这日子还怎么过。你那絮叨跟别人不同,你会说话,我喜欢听。”
三言两语,说的她又由衷笑起来。
翌日一早,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去了元娘所在的西山别院,随行的只有车夫、蔷薇和一名护卫。
有他在,就不需如平日那般防范了。
趋近西山别院的时候,香芷旋被山花烂漫的qíng形吸引,要去上面看看。
袭朗看着她白色缎子绣着jīng致花纹的绣鞋,心知这小东西最多能到山上,下来时兴许就要他背着或抱着下来了。却也同意了,她说想要怎样的时候越来越少。
点点滴滴的,她一直在长大,在为他为家族迁就、让步,他都清楚,只是感qíng上不肯承认罢了。阿芷,再过多少年,在他眼里,都是个孩子气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这感qíng上的认知,大抵无法改变。
两人下了马车,他让车夫、蔷薇和护卫径自去宁元娘所在的别院。马车走远,携了香芷旋的手,去往那座小山。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妻子的体力,最起码,到了半山腰,她还未气喘吁吁,一丝疲态也无。
“体力渐长啊,怎么练出来的?”他问。
香芷旋想了想,“还不就是平日里内宅那些事,有时候少不得像个慢xing子的兔子似的,来回折腾。”有时候一日里各房都会出点儿不大不小的是非,她只能慢吞吞地各处走。不能走快,快了就来不及理清楚思路想出应对的法子了,所以好多时候都是步行。倒是没想到,脚力体力因此而好了很多。
袭朗被她言语引得失笑,凝了她一眼,“不是兔子,兔子早迷糊了,明明是个慢xing子的猫。”
“都差不多吧。”香芷旋倒是不在意猫和兔子的差别,随意望向山下时,目光微凝,扯了扯袭朗的衣袖,另一手抬起,食指放到唇边,要他噤声。
山下芳糙地上,有一对璧人、两条白色的狗。
一早,蒋修染就听说了袭朗请假的事儿,心说真没见过这样不着调的官儿,翻一翻袭朗入朝之后的履历,请假的日子加起来可不短。随后思忖一番眼下的局势,也知道袭朗是要卖皇上一个人qíng,既然如此,他也就不需再盯着淮南王、兄长不放,也就跟上峰请假。
当时兵部尚书、兵部左侍郎都在场,两个人忙不迭点头,说只管去。
一副你总算想开了的样子。
他暗自失笑,道声多谢,回到府里。
府里没什么意思,太久了,连一见到他就叫个不停的十五都被送去了元娘那儿,府里下人又都是怕他怕得要死,他在府里的时候,qíng形一如夜半的乱坟岗,安静得都没个人间烟火气。
无聊了一阵子,想到了元娘已搬回西山别院,便命人备马,来到了此处。
在元娘看来,与他不过几面之缘,而于他而言,自然不是如此。
有远远一瞥的机会,他从不会错过。很多时候不想如此,但是无从控制。
不是这样,也就无从知道元娘喜欢钻石、喜欢小狗、喜欢对着满目美景作画了。
她上次来西山别院小住的日子,平日常带着初七到那片糙地上漫步。初七追逐着糙地里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博得她展颜一笑。
那样的笑靥,是他不能让她绽放的。
有多美,有多璀璨,也只有他知道。
他将骏马缰绳末端拴在树上,信步游走。便是今日不能见到她,这大好景致也不该辜负。
过了一阵子,他听到她清脆悦耳的语声,转眼望去,见到了她带着两名丫鬟、两条小狗出现在视野。
初七长大了,一身雪白的毛,衬得两只眼睛愈发漆黑似墨色宝石。
十五么……那德行不像狗,倒像有些养尊处优的猫的脾xing,平时一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今日倒是有所不同,翘着尾巴,颠颠儿地跟在元娘近前。
主人不同了,它也不同了。
好像以前谁nüè待它似的。
他不自主地多看了十五两眼。他喜欢十五的样子,讨厌它的xingqíng。
今日他不能远远观望了,两条狗把他卖了——没多久,就齐齐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元娘循着它们的视线望过来。
他也不是躲躲闪闪的xing子,就站在原地。
元娘踌躇片刻,对他招了招手。
他就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