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我怎么说?”连波转过身反问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沟通,他从未用这样的面目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他一直是三月天最和煦的风,把她当做掌心的宝,她已经习惯并依赖于他的和宠爱,可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他突然就变成了隆冬刺骨的寒风,无视她的绝望,无视她的哀求,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跟她说:“朝夕,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过去我对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吧,算是我的误会。你是我哥的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嫂子,我还能对你说什么?朝夕,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你好好用脑子想想,我还能对你说什么!”
他这么说时,那消瘦冷峻的外貌,格外的庄严肃穆,表qíng陌生得好像他们从来就不曾相识。
而朝夕突然就明白了,就在刹那间,她什么都明白了!他在放弃她,他以为她和攀疏桐真的是恋爱关系。他不想介入,他要退出——天啊,怎么会这样!朝夕只觉天旋地转,细挺的鼻梁渗出一层汗水,黑晕的眼圈当中直窜出不顾一切的熊熊火焰,她扯着他的衣用不放:“连波,你不可以这样误会我,你把我当做什么了,跟了哥哥又跟弟弟吗?我有这么无耻吗?我起码给我解释的机会吧,你分明在逃避,是在把我往那间病房推……连波,我是个人,不是猫狗不是宠物,你不想要了就甩手送人……”
“朝夕!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从来只把你当妹妹……”
心底有细微碎裂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碎了一地。
朝夕突然就哑了口,迷迷蒙蒙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妹妹?”
“是的!妹妹!”连波加重语气,他从来没有这样狠过,眼底布满血丝,眉心拧在一起,“不然你还以是什么?从小到大,我一直就当你是妹妹,如果我说过什么让你产生误会,我现在就可以跟你道歉。朝夕,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说你犯下弥天大罪,希望得到我的原谅,开始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现在我知道了,你不就是心里有负疚吗?觉得对不起我哥,又……又不能放下心里的感qíng……”
朝夕整个地神经错乱了,下巴可怜地哆嗦起来:“我对不起他?你说我对不起他?我,我……”
“好了,你别说了,何必把话说穿呢?大家都留点面子不好吗?”连波打断她,不想跟她继续争论下去,无qíng地掰开她的手,“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还是一家人,等你毕业了,跟我哥举行婚礼,就更是一家人了。”
朝夕像在听一个疯子在说话,抑或疯了的是她,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他:“你就这么希望我嫁给你哥?你就断定我会嫁给他?我才十八岁,我连大学都没读,你就给我定下终身?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爹还是我妈,管起了我的终身大事大事?你就是你爹是我妈,也轮不到你来管……”
“文朝夕!”
“我叫邓朝夕!”
“好,邓朝夕,我都忘了你改名了!”连波脸色铁青,指着她,“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的怜悯之心,我哥都这样了,你居然只想着撇下他,纵然他做错过什么,可他是个负责的人,你呢?!你就这么对他吗?”
连波吼了起来,把过往的护士和病人都吓一跳。
“请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值班护士忙过来制止他。连流意识到自己失态,很抱歉地点了下头:“对不起。”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向朝夕看,朝夕伸出手想再次拽他都没来得及。他冰冷的背,像一堵墙彻底阻断了两人继续沟通的可能,就在刹那间忽然意识到什么,脑子里电光火石,噼里啪啦炸成一片,她抖抖地缩回了手,脸顷刻变得苍白,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问:“你哥跟你说了什么?”
连波身子顿了下,没有回头,停住脚步反问她:“你觉得他会对我说什么?”
“他……什么都跟你说了吗?”
“你觉得呢?”
他的话极大地刺激到她,心凛凛地起了一阵痉挛。够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她明白了!真是可耻啊,她竟然误会至此,巴巴地以为他死里逃生地回来会跟她重叙旧qíng,可笑的是,他们从未有过什么“qíng”!原以为是他误会了她,误会她和攀疏桐真是恋爱关系,结果反倒是她误会了他,他只是把她当妹妹,他都亲口这么说了,从头到尾是她恬不知耻,不要脸地想跟他叙旧qíng!这简直就是当众掴了她一巴掌,让她从天上跌到地上,又从地上直接跌进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