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许她就是那些飞蛾中的医院,因了心中那份不灭的执念,也是这样扑向她心目中的理想和爱qíng,可是飞蛾扑火的悲剧终究是逃不过的,她终于是被这样的悲剧击碎,魂飞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耳畔有零乱的虫鸣声,还有不间断的蛙声,她像是陷入了很深的梦境,很深很深的黑暗,网一样地罩着她,勒着她,她觉得她就要死了。可是有时又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她甚至记得自己睁了下眼睛,感觉自己躺在chuáng上,她看见身边有医院给她打点滴,也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焦急地跟她说着什么,她确实觉得那张面孔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也无力去想……然后又陷入梦境,再醒来,她躺在那人的臂弯里,虽然意识仍不是很清明,但已经认出了面前的人,她张了张嘴,拼尽全部的力气也只发出几个浑浊的音。
“你说什么,朝夕,你想说什么?”樊疏桐抱着她,将耳朵贴下来,她非常的虚弱,喘息着,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离婚,我,我要罹患……”
很多年前,她的母亲陆蓁也是这样躺在樊世荣的臂弯里,在彻底丧失意识钱,对那个人说出了同样的话,“给我自由,我要离婚。”
说出那句话后,母亲的确获得了自由,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可是母亲再也没能清醒过来,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疯疯癫癫,一直到她死去。
那么她呢,是不是也要走母亲的老路,从此癫狂,然后直到死去?想到这里,她的眼角纵yù沁出了泪滴,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些不堪的过去,明明她和母亲走着不同的路,为什么最后的结局如此相似,难道这就是宿命?
“朝夕,朝夕?”樊疏桐贴着她的额头,哽咽的声音像是堵在胸膛里发布出来,瓮瓮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让步,让你受这样的苦……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对不起,朝夕。”
的确,樊疏桐自认这一生做过很多后悔的事,但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悔过,虽然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朝夕,他觉得自己真是懦弱无能,如此深爱她,却无法让她获得真正的幸福、
有些错误,也许可以在往后的岁月里慢慢弥补,比如他最终获得了朝夕的原谅,比如他及时脱离雕哥的组织,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阳关下,他弥补过那么多那么严重的错误,却偏偏没办法让时光倒流到两年前让自己重新抉择一回,就像死去的人没办法再活过来一样。原以为他把朝夕往连波的怀里推是件多么正义的事,可是现在看来,他恰恰犯了此生最愚蠢的错误。他应该想到的,即使他给不了她要的幸福,也不应该指望连波去给她幸福。也许他们是相爱的,但是他们爱的方式南辕北辙,爱得越深就伤的越深,早晚他们会用那样的爱杀死对方。
此刻,朝夕看着樊疏桐,更多的泪水自眼角渗出来,“让,让我自由,帮我……”这似乎是她此刻最深切的意念。
她无能为力,只能求助于这个人了,因为她要自由,就算最后跟母亲一样疯掉,她也不要背负着这荒谬的婚姻陷入浑噩。她喘着气,更深地是、缩进他的臂弯,眼睛突然出奇地亮,如起死回生的鬼似的,“离婚,我要离婚……”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之秋色连波
第十二章 终于是完了,她的这一生
位于聿市南郊的南山医院,占地面积并不大,但环境、设施以及医疗水平却是聿市乃至全省首屈一指的。医院的前身是军区内部医院,带半疗养xing质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转制后,开始服务地方,聿市著名的医科大学也挂靠在其名下,后正式改名南山医院,成为南方闻名遐迩的医疗教学和实验基地,不仅收费昂贵,而且面向的主要还是高gān,只不过不限于军区内部了。
樊世荣现在所住的就是这家南山医院,作为C军分区前最高首长,享受的自然是医院最高规格的医疗服务,不仅住着最豪华的套间病房,还设有警卫站岗,保安措施相当严密,除了直系家属及其军分区高层前去探视不用登记或出示证件,外人要想上楼探视都必须经过警卫的审查,报经樊世荣秘书同意,方可放行。
这两天的保安qíng况更是跟以往大不相同,从进医院大门到各楼层,都增设了很多岗哨,明的暗的便衣那就不算了,每天都有专人到医院反复进行安全检查。医院上上下下也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这回肯定是有大人物要光临本医院,否则不会这么大动gān戈的搞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