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南冷冷道:“香汤不能乱喝,兑水才能消除麻味儿。你这么散漫的xing子,总得吃次大亏。”
闵安伸手搓着自己的脸,苦恼说道:“您走远点成么?我的心跳得厉害,真的快被您迷晕了。”
李培南在闵安两尺外站定,冷眼看着他。闵安捂住眼睛不敢看李培南,小声说道:“就您家这香汤香气的,迷倒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成问题。”说完后他就不省人事,软倒在李培南脚边。
李培南收了收脚,背手站着,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团。厉群连忙跑出去拿醒神汤,下楼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待他取来茶壶,发觉闵安已弓身蹭到了桌椅边,正拉着李培南的衣摆说着胡话:“玲珑的小嘴真香啊……比白檀还香……小手儿也软……比世子爷软……还有阿花……阿花长得最好看……不对……是玲珑比世子爷好看……”
李培南本想叫人把闵安丢出去,突然听到了“玲珑”这个名字,按捺下来脾气,坐在椅子里,任由闵安拽着他的衣摆不放手。
闵安闭眼哼着文人士大夫逛青楼所编的小曲儿,断断续续的,听着不是很清楚。“鼻儿隆隆,口儿小,舌儿香软……奶儿甘甜,腰儿细,脚儿去紧……那些儿,更休要问……”
李培南冷声对厉群说:“灌醒他!”
厉群大步走过,扶起闵安的上半身,将壶嘴对着他的嘴一阵子灌。闵安察觉到不适,不断扭动着头,坐在后面的李培南gān脆地拉起闵安的头发,将他一把提住,让厉群灌了半壶醒神汤进去。
闵安完全清醒后,用袖口擦净了脸,退到一旁低头站好,不动也不敢吭声了。
李培南冷脸问:“可以好好说话了?”
闵安躬了躬身,忙应道:“是我错了,请世子息怒。”
李培南问:“你与柳玲珑私下有jiāoqíng?”
“啊?”闵安抬头,不解地看向李培南,觉察到这样直视人家不妥当,又低着头。厉群在对面小声提醒道:“小相公睡着时,不断念着‘玲珑’这个名字,难道是与她很熟么?”
闵安费力想了一下,有些底儿了,偷偷瞅着对面的厉群,问:“我还说了什么……能提示下么……”
厉群咳嗽了一声,却不敢朝下说了,那些浮词艳曲儿怎能在公子面前再提一次。闵安恨不得再生出一个头来理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稳妥地道歉比较明智。“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请世子恕罪。”
“你错在哪里?”
“座前失仪。”
李培南看看闵安局促不安的样子,脸上的冷意消除了一半,相信他不是存心要做出失礼的举止。他想了想问:“除了柳玲珑,你还认得哪个叫做玲珑的女子?”
闵安被点醒了xué位一般,脱口说道:“花街上的柳玲珑!”
☆、吓死个人
天下叫柳玲珑的女子何止千千万万,昌平府花街上劝酒做席纠的娘子,当真有一个叫做柳玲珑的。她与闵安有过一两次恩缘,以嘴香手软而著称。
除去这个柳玲珑,马家小妾柳玲珑也是个厉害人物。
李培南将户籍册子丢到闵安脚边,唤他仔细查看柳玲珑的生平。册子上只标明了柳玲珑来自下庄,嫁与马家做妾,随后的批注上却写明了李非格探来的消息:柳玲珑嫁入马家之前,在昌平府彭因新家做了五年绣娘,专司绣饰衣领襟口的花糙,其余压线、抻弹、裁剪、合针等诸多工序由不同的班子完成,她一人gān着轻松活儿,拿的酬劳却有上十两。
说起柳玲珑的主家彭因新,在昌平府盘桓过半年的闵安并不陌生。此人是朝中正三品大臣,出任楚州按察使司,家中可谓富极一时。富裕本不是罪过,但超越了皇宫行制就有越矩之嫌,且彭家一天的奢靡生活动辄耗费千万贯钱,相当于五十户小康之家的一年费用总数。钱银居多,源源不断使出,那么他的来路就值得推敲。
闵安拣起户册看完,阖上书皮,将它工整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没说话,心思却像走马灯一样转动,想着世子突然从柳玲珑身上剥出了彭因新的茧丝,大概是想使用移花接木的手法,将那大贪彭因新前去敲打一番。
官场上的事,他这个小书吏应当少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