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
“别这么叫我,你都将我赶尽杀绝了还好意思叫我‘阿俊’?我们已经不是兄弟,这么称呼不合适!我听着别扭!至于章世德,我巴不得他快点死,最好是下到十八层地狱去,他这样的人只配下地狱!我有多恨他你不是不知道,竟然还奢望我回去给他披麻戴孝,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他捶着沙发扶手,因为激动,浑身都在战栗,很显然章见飞来得不是时候,他不知道赵成俊一直有起chuáng气的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头两个小时脾气非常不好,了解他的人一般不会在他刚起chuáng的时候没事招惹他。
彼得安跟随他身边多年,深知他的底子,所以很少在早上与他谈不愉快的事qíng,这会儿只能劝他,“brant,身体要紧,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激动。”
“阿俊,你怎么了?”章见飞只觉诧异,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我没说什么啊,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限期离境不是我的初衷,我可以让使馆那边延期。”
赵成俊指着他,“你看你,你看你这副嘴脸,好像你是掌握生杀大权的法官,你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章见飞,你不要在我面前显示你的优越感好不好,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输了就输了,拜托你离我远点,我就是见不得你一边对我赶尽杀绝一边对我来演兄弟qíng深的把戏,我看着恶心!”
章见飞气得发抖,“你,你……”
彼得安见状连忙说:“章先生,他现在很累,你有什么事改天再来吧。你也看到了,他的样子很虚弱,他不是针对你。”
“我就是针对他!”
“好了好了,我送章先生回去好了,brant,你先冷静下,早点休息,有事打我电话。”彼得安为免他qíng绪变得更坏,适时地劝走章见飞,两人刚出门,赵成俊cao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砸向电视墙,哗啦一声,壁挂的液晶显示屏瞬间粉碎……
同样的这一幕,数月前在槟城中央医院章世德的病房也发生过。砰的一声,上好的白色骨瓷茶杯砸向沙发对面的墙,茶杯瞬间粉碎。
那天的赵成俊真的是疯了,深层的恐惧和愤怒仿佛毒蛇般自心底纠缠而出,他当时瞪着章世德,仿佛他是个千年老怪,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胡言乱语,他是故意的,赵成俊溃败至此,章世德故意想要捅他最后一刀!对,他就是故意的,他自己不得好死,也要他死不瞑目,真毒啊,这老恶棍真毒!
可是章世德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胡言乱语,吐字清晰,一字一句仿如子弹,突突地打在赵成俊的身上,全然不顾他由白泛灰,又变得铁青的脸。
“你gān吗这么激动,我知道你很害怕这事实,其实我比你更怕。你母亲活着的时候我无数次问及你,她坚决否认你是我的孩子,我也一度相信了她,但同时又抱有一丝幻想,我希冀着你是我的孩子,这样我跟你母亲还留有你这个纪念,你就是我与她相爱过的最好证明,那么我这辈子也就值了。可是你母亲临死都不肯承认你是我的骨ròu,我恨,我心里恨哪!这么多年我容许你留在章家,无非是拿不准你到底是谁的孩子,万一你是我的呢?所以我一方面痛恨你,一方面又怕你如果真是我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你的样子告诉我,你也很害怕是吧?我比你更怕,你想想我跟你斗了这么多年,你把我整成这副样子,我也差点整死你,你说如果我们真是父子,这该有多可怕!太可怕了,有一段时间我做梦都被吓醒……其实以现在的科技,要确认这件事很简单,做个dna就可以了。事实上我确实做了dna,别惊讶,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但那个结果我根本没敢看,一直锁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我想等我死的时候再看,活着我是没那个勇气的。
“当然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给你,说真的,这太有戏剧xing了!如果你真是我的骨ròu,我要大笑三声再死,我们父子活着时斗得不可开jiāo,死了去泉下相聚,也未尝不可啊,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赵成俊当时只觉无法呼吸,澎湃的血脉仿如惊涛骇làng般在他胸口气海中翻滚,五脏六腑刺痛如焚,无底深渊一样的绝望吞噬着他的意念,耳畔轰隆隆只剩了窗外雷霆万钧般的风雨声,他被席卷其中,瞬间被撕成碎片,他看着章世德,如果当时他手中有把枪,他绝对会对着这老恶棍的脑门扣动扳机,他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