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取二百两银子给周焕炳吧。”——周焕炳之前照顾她的胎相也算尽心尽力,如今无妄被罚俸,昭嫆索xing自己出银子,加倍补了他损失。
在宫里,少不得八面玲珑些。
半月后,昭嫆胎相已经大安。便穿戴整齐,分别去了慈宁宫和寿安宫谢恩。
太皇太后看昭嫆的神色,很是怜悯的样子:“旁人怀胎都顺顺当当,怎的轮到你,却这般七灾八难?”
昭嫆坐在一旁扑了鹅羽软垫的椅子上,垂眸自叹道:“臣妾福薄。”
太皇太后唏嘘叹了一声,“皇帝之前所要彻查此事,也不晓得查得如何了。”
昭嫆双手jiāo叠在隆起的小腹上,柔声道:“臣妾与良贵人都险些遭难,皇上很是震怒,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了。”——这一查就是半个月,六宫里也不见有太大动静,她也不晓得康熙到底查得如何了。
太皇太后听昭嫆提及良贵人,老脸上透出几分不悦来:“说到底你才险些失了孩子,卫氏倒是够jīng明,一早就察觉身边人有异了!到底是哀家小觑了她!”
是啊,穗儿之事,昭嫆想来便不禁觉得卫氏之智谋不可小觑。这宫里,没有一个简单之辈,如今想想,自己竟是那般愚蠢……
暗自苦笑了笑,看样子以后她也得多警醒些才是。
这次保住了孩子,是她好运气。
日后可未必能这般幸运了!
太皇太后喃喃道:“渗了药的罐子……这种东西没想到竟然还有。”
昭嫆心中一震,“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这东西……从前有过?!”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年岁大了,管不了太多事。皇帝当初又忙着前朝,无暇管束内宫。不gān不净的手段,便层出不穷。这药罐子,也不是什么新鲜手段了。”
昭嫆心底发凉,有人用过这种药罐……也就表示并非无迹可查,只要晓得曾经谁用过,依此脉络,顺藤摸瓜,兴许就能……
她张了张嘴,突然想问太皇太后,但又识趣地闭嘴了。太皇太后既然未曾言明,就表示她不想多言。
“臣妾相信,皇上一定能查出结果来。”昭嫆镇定地道。
太皇太后徐徐颔首,“现在的宫里不是从前了,有些招数从前能蒙混过关,但现在……”太皇太后冷笑了笑,却没有说下去。
离了慈宁宫,昭嫆又顺道去寿安宫坐了一会儿,这才打道回宫。
一路上乘坐着肩舆,昭嫆脑中却在不断思索,到底害她的人是谁呢?
可惜她不晓得当年旧事,自然无从揣度。
而宫中的早年旧人又着实不少,若要一一排查,着实费劲。
肩舆徐徐前行,忽见前方钦安殿旁的琼花林中,站着个衣着鲜亮的女子。昭嫆定睛一看,原来是赫舍里庶妃。
这半月来,康熙很忙,因此召幸嫔妃的次数也减少了。赫舍里庶妃才蒙宠幸,便又失宠之事,难怪如此形单影只。
昭嫆略一忖,便上前去了。
赫舍里庶妃朝她行了半礼,她端详着昭嫆的容颜,不由展颜道:“看样子娘娘已经大好了。”
昭嫆扶着白檀的手背走下肩舆,道:“本宫已经没有大碍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凋零大半的琼花,问道:“赫舍里妹妹喜欢琼花吗?”
赫舍里氏笑了笑:“这么gān净的东西,真希望年年都能看到。”
昭嫆一怔,年年都能看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赫舍里氏脸上忽的满是悲色,“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昭嫆心底咯噔一下,似乎一瞬间明悟了什么。
赫舍里氏朝她再度屈膝一礼,“告辞了。”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离开了。
唯留下昭嫆一人,站在琼花林中,满面铁青。
太皇太后说,那药罐子,是当年旧手段!而赫舍里庶妃的嫡姐,正是仁孝皇后!而这位元后,正是颇有算计的,一生没少算计康熙的子嗣!!
因此,若那手段,是赫舍里皇后延续下来的,赫舍里庶妃会这种手段,便也不稀奇了!!
昭嫆咬了咬银牙,她是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赫舍里庶妃!!她方才的话,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看着赫舍里氏渐渐远去的娇粉色背影,她几乎遏制不住想要追上去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