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望著这与世无争院落,魔夜风想到那个漂亮家夥就睡在里面,心qíng有说不出复杂。
杀与不杀,这个选择在看来已经不仅仅权位之争战事了。而关乎否要自相残杀家务事。
家务……麽?
日头升起照在身上,产生一阵阵不该在此时出现暖意。
这麽多年过去了,那皇甫天极都未曾给过一个愧疚笑容或者亲近话。更不用说每次同皇甫赢照面都像与生俱来仇人一般,冷冷打量著彼此,恨不得让对方粉身碎骨。
但这皇甫玄紫──
虽然恶心却不像大哥那样傲慢,更没有qiáng烈气场表现出敌意与不善。口口声声说自己兄弟,亲二哥。难道说这个男人真在心里也这般想麽……任何残bào事物背後都很可能藏匿著悲惨一面。
魔夜风从小就在残酷环境中长大,不面对习武劳累就承受著少年征战沙场以死相拼压力。对於亲qíng这种东西,其实在心中既渴望又缺失。
想当初一心跟著石将军立功,只想做个做优秀儿子。可那石将军对却也只不冷不热,没有对其兄弟姐妹那麽热qíng。
娘亲出家之後就很少能见到她,即便见了她大多数也自己诵经念佛留一个人在山里练剑玩耍。 当皇甫赢在宫里被人前呼後拥著学习治理国事,陪著父皇赏花弄月之时。却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山涧下,任凭冲击力极qiáng瀑布从头顶上方压下为将来激战做著刻苦修行。
肚子饿了就自己打些野味来吃,口渴了就喝点溪水或者抓把雪随便塞在口中,遇到野shòu总一个人艰难解决掉弄得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不能输,输就意味著死。
没有人来保护,没有人来培养,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当了骁王後bào戾又怎样?yín逸又怎样?魔夜风从来都没被人宠过,又怎麽会知道什麽好,什麽真可以用来享受?
本来就什麽都没有一个人,被抛弃可悲存在。
所以杀人,玩女人,不断前进不断地掠夺……到最後将自己弄成一个不折不扣混世魔头。
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能记住不吗?
因为变得可怕,变得qiáng大,当初负了人才会後悔不吗?
因为变成了敌人,那些狠心人才会多看一眼──
不吗……
往事,原本应该充满了欢乐,让人回味东西。
可现如今站在这屋顶之上,看著麒麟国皇宫这个本应该充满记忆地方──为什麽眼睛觉得那麽酸涩,嘴唇又不由自主颤动起来了呢?
亲人。关怀。温暖。爱。多美好词语,却偏偏与无缘。
阳光逐渐刺目,不由得伸手去遮。冰凉手指擦过眼睛却摸到了一手湿濡。
真没出息啊魔夜风,怎麽才只这样,就不争气哭了。
回忆里,漆黑一片。
一个穿著黑袍身上肮脏少年在月光之下握著一把断剑躺在地上苟延残喘。身上皮肤被撕烂了大半,淌著腥红液体。旁边一只断了气猛虎,咽喉中间cha著半截利刃紧紧闭上了虎目。
“好冷。”
周围除了风声,就只剩下少年眼神空明望著月亮气若游丝吐出这一句话。
啊──
一个人夜,真好冷。
“喂,说,屋顶上那个。大白天不回家,在这玄紫楼搞什麽破坏呐!”
正自陷入黑暗回忆中无法自拔,然而一声熟悉呼唤却硬生生打断了魔夜风思绪,将拉回了现实。
长眉不由自主皱了起来,顺声望去。
怎麽,──
“喂!就说呐,捂著脸就不认得啦!穿黑衣服那个,赶紧给下来。这好生生瓦都给踩成什麽样了!嗯?” 挥舞著手中七零八落碎瓦片,皇甫玄紫气呼呼站在院子里朝大喊大叫。今天倒没做妖孽打扮,一张冶豔脸gāngān净净,显得很清秀。只见身上随便披了件青色长袍,头发也用丝带系著,看上去就像一个刚睡醒的普通俊秀青年。
魔夜风在屋顶上看得滑稽,原本悲伤心qíng也被这麽一搅合消失无影无踪。偷偷抹gān了眼泪居高临下瞪著对方,蹲下身子,薄唇勾起一个坏坏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踩瓦了,嗯?”
其实原本想祸害下皇甫赢,但不幸倒霉却是这个玄紫。不过呢,反正效果都一样,玩得很开心也就不计较弄错人了。甚至,逗一下这个死娘娘腔会令感到更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