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境想也没想,便说:“好。”
回到海城,已是十点多,南风没有回家,而是让傅希境送她去了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傅希境帮她将围巾密密地缠绕好,又扣好大衣扣子,才让她下车。
“南风。”她走了几步,他忽然开口叫住她。
南风回头。
他走下车来。
两个人隔着几步的距离,路灯昏huáng,空气里有淡淡的雾气,寒风呼啸着chuī过来,他望着她,他的眸中像是也蔓延了雾气,她瘦削的身影在夜色中变得模糊。
他低低地说:“就当我没有说过。”
南风怔怔地望着他,一时没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结婚的事,就当我没有说过。”他艰涩地重复道,心里有悲伤过境。
他多想自私一回,抓紧她不放,可是,这些天,她所有的qíng绪他都看在眼里,虽然她竭力在他面前表现出淡然,一切如常。可她心里的纠结、矛盾,她的痛苦,她的不快乐,他统统看在眼里。
而他,最见不得的,便是她的不快乐。
南风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轰然滑落,汹涌地爬满了脸庞。她将包丢在地上,朝他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将脸孔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心里所有不能说出口的难过、伤心、痛苦、绝望,统统哭给他听。
他抬手,回拥着她,感受着她的颤抖,她汹涌的眼泪,她的痛苦与绝望。如同此刻他自己的。他闭了闭眼,一颗泪,从眼角冰凉地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抽泣的声音,一声叠着一声,从他胸口低低地传来。
他一遍一遍轻轻摇头,下巴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更用力地抱着她,用手势传递着他的回答,我懂。
他们之间,纠纠缠缠这么多年,没有哪一刻,彼此的心意如这一刻,这般相通。
她懂他所有的心意,他的深爱,他的不愿勉qiáng。
而他,也懂得她所有的心意,不是不爱,而是她心里横亘着一道深渊,阻挡了一切。
可正是因为这样深切的彼此懂得,才更绝望。
夜色下,雾气中,寒风里,他们紧紧拥抱,彼此用眼泪来告别。
这就是最后了吗?
这就是最后了吧。
从前他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对她好,把她放在身边,给她全世界最好的宠爱,可是,如果她在你身边不快乐,那这样的爱,还是爱吗?
他爱她,希望她快乐,所以他放开她的手,哪怕心里那样痛苦,那样不舍得。
人世间的爱有很多种,却没有哪一种,比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更痛,更苦。
Chapter 20 共你快乐哀伤过,已不枉此生
{金门大桥海面上的雾气,是她眸中的泪。}
今年的冬天冷得不像话,寒风呼呼地chuī,天色yīn沉,又不下雨,gān冷gān冷的。
谢飞飞一大早被电话铃声吵醒,打着哈欠瑟缩着跑到客厅里去接电话,是罗素蓉,问她中午回不回家吃饭,末了又嘱咐她,晚上别忘记陪她去教堂。
今天是平安夜。
她挂掉电话,抬头间,惊喜大喊:“南风,南风,快起来,下雪啦!”
她跑到阳台,欣喜地望着天空里飘洒着的雪花,大朵大朵轻盈地舞着,天地间一片莹白,大地银装素裹,看来是从深夜里就开始下的,地面屋檐都已积了厚厚的一层。
她也不怕冷了,久久地站在那里,闭眼,深深呼吸雪花的味道。
她同南风一样,特别喜欢雪天。
南风披着毯子跑出来,睡意顿去,欣喜地赞道:“真美!”
是周六,本来谢飞飞想去公司加班的,这下子工作的心思全没了,吃完中饭,她从杂物堆里翻出木炭炉,又找出了去年冬天没用完的半篓木炭,蹲在阳台上生火,兴致勃勃地对南风嚷道:“我们来煮茶,赏雪!”
南风打趣她:“要不要去外面挖一点雪回来,再去摘一支梅花?”
谢飞飞被烟火呛得眼泪直流,拖着哭腔抱怨:“风雅真不是谁都可以装的呀!!!”
南风哈哈大笑。
折腾了好久,炭火总算是生好了,搬到客厅里,红红的火光令屋子里一下就温暖起来。
南风蹲在火炉边,双手放在炭火上,就不想再挪动,舒服得直叹:“比空调好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