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_作者:顾了之(165)

  她揪了下脸,憋着口气回头趴过去取他额上巾帕,想想还是再给他换敷一次。不料陆时卿却是如有神迹,闭着眼也准确无误挡开了她的手,疲惫而冷淡地道:“下人都能gān的事,要你来做什么。”

  那他也找下人陪他睡就好了啊。

  元赐娴为他态度所恼,一气之下转身就走,等将房门“啪”一下阖上,却听里头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破碎低咳。

  她在滇南战起时跟着军中医士奔走过一阵子,稍微懂一点听声辨疾之术,因此不由眉头一皱。这个咳嗽声绝不是为搏同qíng能随便装出来的。他这风寒染得,像是伤着了肺。

  她步子一顿,左右脚来回打了两次架,到底重新移门走了回去。兴许一半是心软,一半是对徐善那茬的心虚,她在他chuáng前杵了一晌,然后弯身脱靴。

  爬上他chuáng的一瞬,她突然意识到,其实yù擒故纵是个阳谋。中计的人未必不知道这是圈套,只是不知道拿设套人怎么办才好。

  或许当初,她对陆时卿施展这种招数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的。

  她拘谨地缩着手脚,跟他打招呼:“我上来了啊。”

  陆时卿忍笑忍得伤口一抽一抽地痛,故作镇定地继续闭着眼道:“嗯。”

  元赐娴心里发恨,看他始终不肯睁眼,坐在chuáng上也不知该摆个什么姿势好,屈了下膝又伸直,再屈了一下膝,正准备挪个屁股,突然听见陆时卿问:“你坐着睡觉?”

  不等她答,他就“高抬贵手”一拉,帮助她侧躺了下来。

  一刹四目相对,元赐娴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望进他眼底,看见倒影里自己略有几分慌张的神qíng,忙撇开眼望头顶的承尘。

  陆时卿像是弯了弯唇,然后伸手把她朝外一推拨,叫她变成了平躺的姿势。

  元赐娴跟个木偶似的被他拨来拨去,心下不慡,也就忘了紧张,偏头恼道:“你gān嘛啊?”

  陆时卿当然是怕她面对面贴他太近,瞧出他脸上伪装的脂粉,嘴上则道:“你看着我,我怎么睡。”

  又要陪他睡,又不能看着他。

  她腹诽他一句难弄,气得背过身去,挪远两尺,枕着自己的手臂不理他了。

  陆时卿却因此死死盯住了她的背影。

  她今天穿了件略显宽大的襦裙,站着的时候瞧不太出身段,如此压紧了裙裳一躺,竟得以窥见往日不露的chūn光,眼见得腰肢纤细而臀饱满,蜿蜒有致的曲线便如作画时一笔可成的勾勒,流畅惊人。再往上是因乌发束起而露出的一截修长颈项,透如玉,白如面,叫人非常想咬上一口。

  但陆时卿怕动作太大牵扯伤处,也怕露馅,忍耐着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眼光继续偷溜打转。

  转到一半的时候,却见元赐娴猛一拍chuáng板,近乎凶狠地回过头来。

  陆时卿像被抓包的贼,飞快闭紧了眼。

  元赐娴那句“你睁着眼睛睡觉啊”登时噎在嘴边,暗碎了一句“再看戳瞎算数”,便再度愤然背过了身。

  她直觉敏锐,陆时卿也就没再睁眼,只是脑袋里全然是方才所见的惊艳场面,知道她就近在咫尺,根本没法入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太阳落山后天气骤凉,窗子口chuī来一阵风,他察觉到两尺之外的人冷得颤了一下。

  他蓦然睁眼,这才意识到他为免露馅,拿被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却被旖旎心思占了满心满眼,忘记她身上未盖一物了。

  他避免牵动伤口,艰难地往外挪了挪,然后撩开了被褥一角,盖到了她身上。

  元赐娴当然也没睡着,感到他分过来的被褥,以及突然袭来的一股热意,心下不由紧张得打起鼓来,gān脆死死闭着眼装睡。

  如此却刚好合了陆时卿的心意。他得寸进尺,再靠她近一些,把她整个人全然卷到了他的被褥里,搂进怀中,叫她的后背贴近了自己的心口。

  元赐娴呼吸一紧,刚要脱身往外挪,就听他低低道:“别动。”

  这声“别动”如有神力,竟当真叫她停住了动作。

  他继续说:“反正都睡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元赐娴刚想说她可不舒服,就被他的手臂牢牢圈住了腰身,感觉到他似乎垂了头,将前额贴上了她的后颈。

  他烧未退,这肌肤相触的感觉便愈发熨帖而暖和,叫她突然不能够违心说出一句不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