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繁华_作者:无处可逃(84)

  话音未落,三柄长刀已往维桑身上砍去。

  江载初右手刚挑落一人,来不及回枪,眼见刀锋要落在维桑腰上,qíng急之下便是一侧身,踢开了两柄刀,到底还有一柄,砍在了自己背上。

  他咬牙趁着马贼的刀尚未拔出,反手一枪,将那人刺死。

  这将军再勇悍,到底也受了伤。马贼们兴奋起来,一个个杀红了眼,口中喊着:“抓住他们,必然是要紧人物!”

  维桑本就是侧坐着,颠簸之中身子不断往下滑,她原本攀着江载初的腰,却觉得手上湿漉漉的有些滑腻,鼻中又闻到血腥之气。于是偷偷睁开眼睛,却见到自己一手的血,才知他受伤了。一惊之下,身子更是重重的往下掉,江载初无法,抛开缰绳,用力将她提上来。

  这一动作,腰间伤口裂得更大,又是两柄刀同时砍来,他只能用后背去挡,闷闷两声入ròu,他倒吸一口凉气,回身长枪掠过,将那两人拦腰截成两半。

  趁着这一枪之威,马贼一时间不敢追来,江载初用力夹紧马匹,往前奔去。

  他手中cao控着缰绳,一路不辨方向地狂奔,直到暮色沉沉,看不清来路。

  维桑只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而马不知奔到了哪里,忽然被一绊,两人都重重地摔落下马。地势似乎是由高到地,颇有落差,身子便如同一块石头,不由自主地往前滚下去。

  也不知昏昏沉沉地滚了多久,地势渐渐平坦下来,维桑缓了许久方才爬起来。

  身上脸上擦破了不少,幸而月亮从云层后钻出来了,借着这抹清辉,维桑在不远处找到了江载初。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穿着深蓝色长袍,血迹也不明显,一时间看不出受了多少伤。

  “江载初!”她连忙跪下去,将他的头轻轻抬起来,带着哭意喊他的名字,“江载初!你醒醒啊!”

  他没有醒来,她咬牙,借着月光,小心将他后背上的衣料撕开了。

  这一撕开,维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的后背是三道深得入骨的刀伤,皮ròu翻卷,可以看到里边筋脉肌理,鲜血几乎用可以看到的速度正汩汩冒出来。

  维桑知道自己的手开始颤抖,那么多血……她该怎么帮他止血?

  大脑一片空白时,许是吃痛,江载初醒了过来。

  回过头,那双眼睛镇地看着她,声线亦是温和的:“你怕么?”

  怎么会不怕?

  他要是死了……他要是死了……

  维桑怔怔想着,qiáng忍住要落下的眼泪,努力展开一丝笑意:“江载初,你快死了,我反倒不怕了……大不了,便是一起死。”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那么我努力活着吧。”

  维桑慌忙揉了揉眼睛,“你身上有伤药么?”

  “前襟。”他连说话都开始吃力断续。

  维桑连忙从他胸口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将药粉尽数倒在那三道伤口上。

  这药竟然有奇效,鲜血还在往外冒,可是速度却明显减缓了。

  维桑松了口气,眼见他因体力不支,又昏睡过去,心知是药粉起了作用,渐渐镇定下来。又从他前襟处掏了一支火折出来,她四处寻了些gān柴,堆拢在一起,试了许多次,终于把这捧小小的火生了起来。

  来时那件大氅落在很远的地方,维桑跑去捡了回来,拿牙齿撕咬着,拉成许多一掌宽的布条,跪在他身边替他包扎。

  许是因为疼痛,江载初惊醒了,看清她手中的布条,断续道:“糙木灰。”

  维桑“噢”了一声,连忙拿树枝拨拉出那些刚刚烧成的糙木灰,等到凉去,捧了一些小心洒在他的伤口上,这才用布条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略略放心,坐在他身边,小心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膝上,拿半幅氅子遮在他身上,jīng疲力竭地闭上眼睛。

  火光渐渐微弱下来,夜间的树林里颇有些寒意,维桑被他一阵一阵的颤抖惊醒,连忙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掌心只觉得滚烫。她知他失血过多,如今发起了高烧,只怕身上极冷,正要去加些柴火,只是手腕一紧,江载初牢牢拉着她,只是不愿放开。

  “江载初,我去添些火。”她俯身在他耳边道,“我不走,我在这里。”

  他烧得迷迷糊糊,却听到了,慢慢放开了手。

  维桑将火烧得旺了些,回到他身边。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他的眉紧紧皱在一起,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喃喃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