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轻轻嗅了嗅,便道:“都是。”
“要……如何敷药?”
袁思博看了她一眼,沉稳道:“先把箭取出来。”
“□么?”谢绿筱心底一颤。
他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后,低声吩咐:“现将箭尾砍去一半。”
谢绿筱手中短剑削铁如泥,嗤的一声,削去半截长箭。
“去将那火把拾来,将你的短剑烤一烤。”他缓缓吩咐,从容不迫。
“好了。”
“将我的衣服拉开,划开伤处肌肤,再拔出箭支。”
“划……开?”谢绿筱脸色唰的变白了,“怎么……怎么,划开?”
“你便划两道,上下jiāo叉呈十字,好拔一些。这箭有倒钩,不能直接拔,否则会撕裂伤口。”袁思博表qíng依然轻描淡写,却又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色,忽然微笑起来。
谢绿筱几乎捏不住手中的短剑了,可她……她居然看见他在笑!
尽管那丝笑很微薄很清淡,可是被火光一照,这个五官深邃而俊美的年轻男子,脸上却是一种轻慢生死的淡然。
而他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声音悠悠传来,微带戏谑:“你在害怕么?”
火鸢
谢绿筱不答,将自己的长袍处划下了数条布条,用作裹伤用。又伸手小心的从血ròu模糊之处撕开了他的衣物。
撕开的刹那,火光照she之下,谢绿筱几乎惊呼出声。
这是男子的脊背,她并不敢多看——可他的肩上布满了伤痕,看得出时间久远,可也不难想象,他之前受过多少创伤。
谢绿筱不敢再看,咬牙道:“我划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又问道:“你的短剑没让那人发现么?”
谢绿筱平稳呼吸,剑刃刺进他的肩膀,又重重一送,自伤往下一划。她不敢耽搁,旋即划上第二道。此刻她已经有些心慌意乱,鲜血大蓬涌出,一手的滑腻。她哐当一声将短剑扔在一边,右手持了箭尾,轻轻一提。
此刻袁思博微微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缓了缓呼吸,方道:“你需用力。”
“嗯嗯……”她眼眶一红,几乎握不住箭尾,“你忍着……我再试一次。”
这一次有了准备,她屏住呼吸,一手拨开他受伤的皮ròu,另一手用力——噗的一声,带着倒钩的箭簇便被拔了出来。
她手伸手去拿几个药瓶,手忙脚乱的往上倒药粉止血。
创口太大,一瓶伤药倒上,便被血冲散了。谢绿筱倒上第二瓶,眼见暗红色的一层糊状药膏盖住了伤口,她略略松口气,连忙用布帛用力压上,隔了许久,才敢放开。此时转而去看袁思博的脸色,比之先前更是苍白,额上更是渗出了一层冷汗,闭目不语。
红色渐渐渗透了那布帛,谢绿筱心中焦急,正束手无策,忽然听到他开口道:“无妨。血已渐渐止住了。你替我包扎吧。”
待到包扎完毕,谢绿筱只觉得自己心浮气躁,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失去力气一般在他身边坐下,低头看见那支箭簇,火光下泛着暗紫的血气。
“我刚才问你,你的短剑没让那人发现么?”他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安,转头又问她,“刚才那剑刺得倒是狠。”
谢绿筱只觉得心里一阵空dàngdàng,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虚脱,脑海里有短暂的空白,隔了一会儿,才道:“是我的错。刚才我就应该随意在哪个林子里躲起来,不该进前边的破庙。那人来庙里抓我,我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便收了短剑,让他擒了。这才害得你伤成这样。”
她说得颇有些语无伦次,满手的血污,随意的在袍子上擦了擦,又开始发怔。
心底不是没有懊悔的,她这一趟出来,如何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若是提前预知了,自己还敢这么肆无忌惮么?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其实少有艰难险阻,有父亲,有兄长,甚至有陈大哥替自己遮掩扶持。可只有自己外出历练了,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模样。莫名的杀戮,身份不明的伙伴,她被人连累,又连累别人——这在以前,她甚至从未想象过!
“你说前边有一座庙?”袁思博沉吟了片刻,道:“我们过去那边吧。左右形迹已经被发现了,若是庙里,还有个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