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胡思乱想,一直挡在我面前的赵清,突然翻身下chuáng,站在镜子前面,迫不及待地试穿起了那件金丝甲。
赵清一走,我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夜枭,他果然又站在门口了,他为何不听我的话?我昨晚,明明要他睡在chuáng上的。这张新chuáng那么大,莫说是睡两个人,就是五个十个,也绰绰有余。
他为何一定要站在外面,风chuī雨淋?他为什么就不学学赵清,怎么样舒服,就怎么做,永远也不亏待自己。
我心中生气,不觉瞪住了夜枭,觉察到我在瞪他,夜枭抬头,未等我开口,便已问道:“马车已经停在宫外,何时启程?”
他果然一夜未眠,非但替我偷到了金丝甲,还替我准备了马车。
5伪装(修文)
我掀开褥子,看了眼衣服里面的金丝甲,它居然被截断了一寸,大小正好合了我的身,其实夜枭根本没有必要替我偷来金丝甲,他平日里一直将我护卫得极好,从没有让我受过伤,而整个大周,亦没有一人是他的敌手。
没有一人……我想到这里,微微皱了下眉,突然想起,几月前舅父给我写信,说他收服了西凉羌人的首领炎焰。
此人马战了得,武艺更是天下无双,听说他从十三岁起,就从没逢过敌手,舅父用五千两huáng金,外加一匹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好不容易才收降了他。
舅父在信中对我大加称赞炎焰,甚至隐隐有劝我和炎焰成亲的想法。
舅父的意思是,炎焰武艺超群,熟读兵法,若我与他成了亲,那他日后必定会死心塌地跟着舅父,甚至……以后舅父让炎焰去做一些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事,炎焰也不会不答应。
母妃的死,一直让我和舅父耿耿于怀,在对父皇的态度上,我们两一直都是一致的。
可我却不认为,炎焰是可靠的。
试想,一个只为了五千两huáng金,一匹汗血宝马就可以背叛族长,甚至将族长的脑袋砍下,投奔敌营的人,区区一个算不得貌美,更不可能魅惑人心的我,就能驾驭他么?
今日我与炎焰成了亲,他或许真会听我的,但将来,他父凭子贵,凌驾到了我和舅父身上,又会不会砍下我和舅父的脑袋,大权独揽?
这样的人,只可以利用,永远也不可以拿来称兄道弟,重用甚至于做亲戚的。
我想不出夜枭要防什么,想来想去,只能想到炎焰,毕竟当初舅父那封信,就是夜枭给我送来的。这次去西凉,我一定要好好劝劝舅父,切不可对炎焰掉以轻心。
我看了看宫门外突然比昨日多了几倍的婢女,掀了被子,走到门口,张手便搂住了夜枭的腰。
能让父皇动怒的事,我一向是乐此不彼的,例如他想让我嫁给夜枭,替我,也替他自己遮丑,顺便更加拉拢他的心腹夜睿,我就偏要让他知道,我不光只有夜枭。
我还有赵清,甚至赵清之外的第三,第四人,我只是将他心腹夜睿的儿子当成了玩物,我就是放dàng,我就是家丑。将我赐婚夜枭,非但不能拉拢夜睿,反而只能给他们夜家抹黑,只能让夜睿没脸。
我搂着夜枭的脖子,笑眯眯地对他道:“走,咱们再上一次御勾栏,这一回,我要把栏里所有的戏子、小倌统统叫上,咱们先痛痛快快玩个三天,再上路也不迟。”
我故意把身子扭在夜枭身上,当着那许多婢女宫人的面,一边亲吻他的耳朵,一边抚摸他的脸。
那些仆侍离我甚远,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到,他们听不到,却能看到。
所以我亲了夜枭一下,便离了他,伸手想去抓赵清。
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赵清,便听到宫门吱呀一响,一个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响彻在了我耳边。
那一瞬间,我的手指猛地僵了一下,连心脏,也在不知不觉间揪了起来。
我想气父皇,我想让他一见到我便怒发冲冠,我恨不得气死他。
我去御勾栏,本来就不止是为了买下夜枭,打消旁人亲近我的念头,从一开始,我就更想激怒父皇。
可为了气他,我真的要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么?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会看得起我,再也没有人会真心待我,整个大周的人,都会把我当成人尽可夫的□。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么?
四叔……若是见到这样的我,会不会失望,他会不会后悔,十年前在乱军从中,七进七出,全身重创地救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