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夜枭手里的红糖水,什么话也没说,就乖乖喝了下去,喝到一半的时候,我被红糖水呛了一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夜枭很快就拿走了我手里剩下的那半碗红糖水,坐到我身后,替我拍起了背,我看着被自己吐到地上的红糖水,猛然之间,心中一动,竟然有了主意。
我顾不得自己喉咙依然麻痒难当,抓着夜枭的衣袖,急匆匆地对他道:“你去医馆,一路上都没被人发现,对不对?父皇和夜睿的追兵,已经出了京,赶去封锁官道了,是不是?”
夜枭本来在替我拍背,听到我这些话,仿佛意识到了些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地望住了我:“是。”
我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又接着问了下去:“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不一定要躲在这里,躲在京城,也是一样,夜枭,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我感觉夜枭尖锐的目光瞬间she中了我,让我甚至产生了一种被万箭she穿的刺痛。
“你说的是。”夜枭松了手,不再拍打我的后背,而是收拾起了刚才被他放在chuáng头的碗勺:“但这里比京城更安全。”
还没等夜枭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但我住不惯这里,夜枭,这里荒郊野外,什么也没有,连去趟医馆都不方便,这里还有那么多的蚊虫,你看,我胳膊上都起疙瘩了,还有,这里太热了……”
我一边说,一边掀起了袖子,把胳膊上刚刚被蚊子咬出的疙瘩凑到了夜枭面前,我还用丝巾擦了擦汗,把湿透的丝巾也摆在了夜枭眼前:“夜枭,我们不如索xing躲进京城吧,我实在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儿,等到有人发现我们,我们再来这里,也不迟。”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因为心急,脸上不免有些发红,我生怕夜枭不答应,不带我回京,不由得紧紧攥住了夜枭的胳膊。
我不知道夜枭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因为他一直用十分锐利的眼光盯着我看。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夜枭,他已经杀光了出京路上所有的守卫,给父皇,还有夜睿造成了我两已经出京的假象,既如此,我们大可以大大方方躲在京城里,完全没有必要躲在这荒郊野外。
良久,当我手心的汗也湿透了夜枭的上衣,夜枭终于将胳膊从我手里拔了出来,一边继续收拾碗勺,一边淡淡地对我道:“防虫的药物,我已经替你买来了,至于说热,山底有块千年寒冰,我去把它搬上来就是。”
一听夜枭这话,我心里顿时全凉了。
他这意思,显然是不打算带我回京了。
可不回京,我怎么见赵清?我如何能向他解释?
我无论如何,也要回京一趟,安置好赵清,告诉他,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舍弃他,不会舍弃赵家。
“夜枭”夜枭对我的语气这般冰冷,我对夜枭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变得生硬了起来:“我不是在求你,而是在命令你,带我回京,我要住进御勾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我今晚一定要睡在御勾栏天字号客房的chuáng上。”
御勾栏,就是当初我买夜枭回宫的地方,天字号客房底下的密道,正好通往皇宫。
我说出御勾栏这三字,就等于告诉夜枭,我要回宫见赵清。
我答应过夜枭,不带赵清一起上路,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在离京之前安抚好赵清。
我和夜枭就这么面对着面,足足盯了对方半柱香之久,在这期间,我一直掐着自己的胳膊,qiáng迫自己抬起头,没有在夜枭刀锋般尖锐的凝视中,败下阵来。
最后,当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已经酸到不能支撑起脑袋的时候,夜枭猛地出手,一把拽下了我几乎已经被自己掐到麻痹的右臂。
夜枭什么话也没说,就开始用一团面粉,几只毛笔在我脸上涂涂画画。
虽然他一言未发,我却能感觉到他的怒气,透过他的指尖,透过他一直望在我脸上的冰冷黑眸,源源不断地传到了我身上。
他替我易完了容,将我往背上一背,不费chuī灰之力就攀上了岩壁,在烟雾缭绕的山腰上,轻巧而又灵活地向上攀爬。
因为畏高,我一直都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夜枭将我从后背一把拉下,扔在了一张绵软而又舒适的大chuáng上,我方才吃了一惊,张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