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拿了铁炉等物过来,放在了院子一角,沈紫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兴致,看着她们忙忙碌碌的,搓了搓冰冷的双手,也围了上去,拿着小刀切ròu,将那新鲜的羊ròu切成薄薄的几片,墨书顿时急了,“小姐仔细割了手!”
沈紫言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碍事,这点子小事还难不住我。”又切了几片,墨书,秋水等人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见她将一块羊ròu切完,才松了一口气,额上已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沈紫言见自己这样,她们反而束手束脚的,再加上手上油腻腻的,有些不舒坦,就净了手,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忙碌。一瞬之间沈紫言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天真làng漫的小时候,那时候成日里只知道玩玩耍耍,几乎闹翻了天。
只可惜,往事不可追……
沈紫言觉得现在不是该惆怅的时候,含笑看着默秋生了炉火,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记得从前,她多渴望一大家子能拥坐在暖炉旁,说说笑笑,不知道多温馨,只是可惜,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
墨书已将切得薄薄的羊ròu片放在铁丝蒙上,用铁叉夹着一遍遍的翻来翻去,不多时满院子都飘出了一阵令人垂涎的香味。沈紫言自己拿了rǔ白瓷的盘子,也不用人帮,自己夹了泛着油光的羊ròu片,chuī了几口气,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啧啧称道:“可真是好吃!”随风抿着嘴笑,“能几日不见了荤腥,馋成这样!”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切的羊ròu,似乎吃起来格外香,沈紫言一连吃了好几片,就听到那边一声笑声传来:“好啊你们,躲在一旁吃东西也不叫上我们大小姐!”沈紫言忙扭头看去,见蓝衣和言果一左一右的扶着沈紫诺站在帘外,笑盈盈的看着她们,说话的正是蓝衣。
沈紫诺雪白的面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慢慢走了过来,站在沈紫言身边,只是笑:“又不少吃的,怎么和小馋猫似的!”沈紫言笑道:“你也尝尝,好吃的。”沈紫诺有些犹豫,“我瞧着怪脏的。”蓝衣就笑嘻嘻的说道:“大小姐不吃,我是要吃的,适才在房中就闻着香味了,这才扶着大小姐出来看看,不曾想竟然是三小姐在烤ròu吃。”
墨书忙夹了几片才烤好的羊ròu让蓝衣尝尝,秋水也替言果夹了几片,二人吃了,连连称好,沈紫诺眉宇间就有了几分跃跃yù试,沈紫言见得分明,拉了她在火炉前站着,亲自夹了几片送至她手中,“这可是我亲手切的,你好歹趁热尝尝。”
沈紫诺犹豫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觉得好吃,这才又吃了几口。沈紫言眼中就有了浅浅的笑意,有些得意:“如何?好吃吧?”墨书望着沈紫言促狭的样子,吃吃直笑,几乎被洒在羊ròu片上的辣子呛到,眼泪都出来了。
小丫头忙端上一盆热水来,递上湿热的帕子,墨书不过糙糙擦拭一番,畅然笑道:“我们在这边大快朵颐,可为厨房的人省了不少事儿!”沈紫言就斜了她一眼,“难不成这羊ròu就不是厨房准备的?”墨书也不过是说笑,闻言就说道:“既然小姐感念厨房那些婆子的辛苦,何不将这余下的羊ròu分与她们吃些?”
沈紫言看着一堆未尽的羊ròu,觉得已有八成饱,便不再吃下去,吩咐墨书:“那就如你所说,将这余下的羊ròu,送与那些婆子吃去,也算是可怜她们一年到头的辛苦。”又叫了院子里服侍的几个妈妈上来吃了些,人人也都尝了一口鲜味儿,心里俱是欢喜。
沈紫言本yù给沈青钰送去些,但想到他生得娇弱,吃了这羊ròu不知结果如何,也就打消了这心思。却说那些婆子们收到了烤羊ròu,无不是欢天喜地,各各欢喜一异常,“到底是三小姐,知道体恤下人。”
柳妈妈正巧去厨房传饭,见着那些婆子欢欢喜喜的,不似往日,不由奇道:“这是出了什么好事了?”众人暗地里都不喜这柳妈妈接着柳氏的名头作威作福,语气也就淡淡的:“是三小姐体恤下人,可怜我们一年辛苦,赏了羊ròu吃。”柳妈妈闻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一点羊ròu,也值得这样阿谀奉承,心里也不大看得起那些婆子,未说上两句话便走了。
回去后便添油加醋的讲给柳氏听:“……都是些会看人眼色的,见是三小姐赏的羊ròu,一个个欢喜得和什么似的,这要是旁人赏的,能有这副嘴脸?争着狗颠儿屁股似的,不知道谁是谁呢。”一席话正戳中了柳氏的心病,也就酸溜溜的说道:“那可是三小姐,未来嫁入福王府的人,赏的羊ròu自然不同一般的羊ròu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