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明知他是打马虎眼,也相信自己的嗅觉不会出错,可她素来不是喜好钻牛角尖的人,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杜怀瑾争执一番。也就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经过她这么一番cha科打诨,杜怀瑾眼里的炽热去得七七八八,苦笑了笑,走至浴桶边,一把扯开白色的亵衣,露出jīng壮的身子。
见沈紫言依然呆在原地不走,眉梢微挑,“难道紫言想要看着我沐浴?”这要是从前,沈紫言定会被他噎得面红耳赤,可是时日久了,沈紫言惊觉自己的脸皮也是越来越经得起磨练了,也不过微微一笑,“三少爷是妾身的夫君,这有什么不可的?”
杜怀瑾没想到她居然不为所动,眼里露出了几分兴味,“那紫言可得仔细看着才是。”说着,慢慢去解开自己的亵裤,沈紫言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就听见背后一声轻笑,一具微冷的身子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沈紫言不用想也知道是杜怀瑾那厮,两个人贴得这么近,她不可能没有感觉,他剑拔弩张,反倒是叫她吓了一跳,好在他不过是轻轻贴住了她,一把就挣脱开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净房。捂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双靥,心里怦怦直跳。
坐在chuáng头,随意翻着《史记》,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到头来书页一页也没有被翻动过。沈紫言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发现一个秘密,应付杜怀瑾那样的人,唯有比他更混,更厚脸皮,才有几分把握,否则,只有任他调笑的份。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怀瑾终于从净房出来了,满头青丝随意用玉色带子系住了,发梢还泛着水汽,映衬得他恍如从画里走出的美男子一般。饶是沈紫言一日不知见着他多少次,还是在心里暗叹他的俊美无双。
杜怀瑾接触到沈紫言的目光,嘴角微勾,一张脸立刻凑到她跟前,“娘子在想些什么?”沈紫言惊了一惊,尴尬的回看了他一眼,哪里好叫杜怀瑾瞧出来自己在想些什么,“没什么。”“是么?”杜怀瑾满脸的不相信,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微微一笑,“还以为娘子是在想我呢。”
沈紫言就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史记》在他跟前晃了晃,“在看书呢。”虽然心里没底气,口上却是不肯服输的。杜怀瑾看着那微微泛huáng的书页,眼中顿时一黯,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才发出一道低低的叹息:“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沈紫言听着心里顿时一颤,看着他黯然的神色,说不出话来。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痕的胸口,眼睛发酸,泪眼朦胧中只见杜怀瑾懒懒的靠在了chuáng柱上,神色冷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暗夜里一声低低的叹息,也不知是谁发出的。
长久以后的分离,再次相见,竟有些怅然。
二人默默的坐在chuáng头,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肯先开口打破此刻的宁静。沈紫言飞快的睃了他一眼,初时冷峻的面容在宫灯下显得格外柔和。暗叹了口气,眼见着他身上的伤痕,也不知受了多大的风险,沙场上,刀剑无眼,他身上虽然都是小伤,可由此也可以窥见当时形势的险恶。只是他才回来,也不好刨根问底,反倒提起那些伤心事令他难得平静下来的心又生出波澜。
沈紫言突然发出低低的一声笑,“我身上也有疤痕呢。”杜怀瑾一怔,立刻转过头来,“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沈紫言雪白的一张脸微微泛红,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在膝盖上,不小心摔伤的。”
杜怀瑾垂下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膝盖上,“在哪边,我瞧瞧。”说着,作势就要去掀她的亵裤。沈紫言忙按住了他的手,嗔道:“都是好几年之前的事qíng了,也只有淡淡的一道疤痕,再过上几年,应该就褪去了。”
杜怀瑾修长的手指却抚上了她的膝盖,轻声问:“怎么会摔倒的?”她是沈家的三小姐,走到哪里都跟着一堆的丫鬟婆子,怎么会闹到摔伤的地步。他的声音甘醇而温和,在暗夜里听起来就好像饮了一盏美酒一般。
只是,沈紫言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漆黑的夜晚,下着大雨,她得知沈夫人小产的消息,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然后就在途中摔倒了……
原本是记忆深处的事qíng,在他的撩拨下,却令她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来泪,又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抽了一口气,埋下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些,“那年我也只得十三岁,刚从福王府回去,听说母亲小产,一路上急急忙忙的带着几个丫头就冲出去了,由下着大雨,地滑天黑,一个不慎,就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