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瑾一面替她盖上被子,一面又闻言宽慰,见她渐渐安静下来,也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珠,推开内室的门去唤墨书:“去请个大夫过来。”墨书见面前的杜怀瑾脸色发白,额头还有一层虚汗,而内室却传来沈紫言含含糊糊的嘟哝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病了,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出去吩咐人去请大夫。
杜怀瑾立刻回转到内室,沈紫言依旧是含含糊糊的直嚷着热,杜怀瑾又不敢用冰块来将热,只不住的用帕子替她拭汗,见她不适的扭来扭去,恨不得以身代之才好。沈紫言却犹自不肯有片刻老实,浑身上下在杜怀瑾身上直蹭:“好痛……”
杜怀瑾被她蹭得几乎要起火,又听见她呼痛,着了慌,忙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急道:“哪里痛,哪里痛?”沈紫言似乎要哭出来一般,“哪里都痛。全身上下都痛。”杜怀瑾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在她后背轻轻揉捏了两下,“还痛不痛?”
沈紫言病得稀里糊涂的,哪里知道什么,只知道杜怀瑾的手在她背后拂来拂去,反倒是更痛了,顿时气极:“杜怀瑾你欺负我!”杜怀瑾顿时哭笑不得,平时没看出来这女人病了以后一脸无赖相,倒也好脾气的哄着她:“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你好了怎么都行。”说着,又去轻抚她的背部,紧张的问:“现在有没有好受一点?”
沈紫言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就眯着眼趴在他肩头,倦意袭来,又似要睡着一般。她急促的呼吸声一阵一阵的传入杜怀瑾耳中,让他心急如焚,若不是怀里抱着她,几乎立刻就要冲出去,奔到太医院去唤人了。
他手一下下的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时间久了,就有些酸软,不过略停了一停,肩头的沈紫言睡梦里都带着哭腔:“好痛……”杜怀瑾心里都在哆嗦,再不敢停,qiáng忍着酸痛到麻木的手腕,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乖,太医马上就到了。”连他自己都佩服他自己的耐心,还从来没有低眉顺眼的,安抚过哪个人。
过了一阵,太医院终于来人了,屋子里的丫鬟都回避了去。几个妈妈领着那太医进了内室,杜怀瑾亲自将罗帐撩开一条fèng隙,将沈紫言的手轻轻柔柔的搁在了小枕上。太医见着屏风后人影幢幢,头也不敢抬,只见着罗帐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忙告了罪,就去把脉。
杜怀瑾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候着,眼见着那太医诊脉,他将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片刻,凝视细诊了半晌,换过左手,亦复如是。杜怀瑾见着他忙活完了,忙问道:“拙荆这症候可还好?”
那太医见着这满屋子的气派,又听着杜怀瑾焦灼的问话,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躺在罗帐里的多半就是福王府的三夫人了。这下哪里敢怠慢,忙应道:“看尊夫人的脉息,该是风寒的症状。”杜怀瑾的心顿时就凉成了一片,隔着帐子看着chuáng上躺着的沈紫言,眼里划过一道哀恸之色。
自有妈妈带着太医出去吃茶,开方子。杜怀瑾就走到了沈紫言chuáng边,握住了她微热的双手,胡乱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才想到内室有不少丫鬟看着,也不以为意,只吩咐墨书:“好生照看着。”就走了出去,细细的询问了那太医半晌,又凝神看了那方子片刻,这才问太医:“可有什么禁忌之处?”
那太医似乎早料到会有此问,回答得十分熟练:“jī鸭鱼ròu自然是要禁食的,还有乌梅,jī头,百合,柿子……”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长串,又唯恐杜怀瑾记不住,亲自写了不宜进食的食物。
杜怀瑾将单子细细看过,在心里默记了一遍,打赏了那太医十两银子,命人送了出去。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又吩咐阿罗去换了一个太医过来瞧瞧。来的也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所说和才离开的那位太医基本大同小异。
杜怀瑾为求慎重,不住的命人叫了太医来问询,一时间福王府太医来来往往。
这一早上的功夫早就惊动了刚刚起chuáng的福王妃,她带着林妈妈亲自来看沈紫言,径直进了院子,见着满院子人来人往的,端盆子的端盆子,煎药的煎药,拧毛巾的拧毛巾,虽然人多,可也是井井有条,暗暗颔首。
墨书寸步不离的守在chuáng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遍遍的拧着帕子替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见着福王妃和林妈妈进来,忙让了开去,恭顺的立在chuáng头,眼里还是不离了沈紫言。福王妃就坐在了chuáng侧,见她依然睡得昏沉沉的,面色cháo红,蹙了蹙眉,“大夫怎么说,怎么现在还是这副模样?”杜怀瑾吁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落,“说是感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