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要帮彭纶弼过继一个彭家的子嗣。
杜怀瑾顿了顿,一转头就见沈紫言露出了了然之色,冰冷的眼角柔和了些,“彭先生虽是状元及第,可这些年都远在乡野,早已远离朝堂多年。彭先生两位胞弟也不过是在贫瘠之地做县令罢了。早些年彭家老先生也得罪了不少人,这几年彭家一直没有能站出来撑家业的子嗣。彭家昔日赫赫有名,如今却远离金陵城,更不必说窥探帝枢了。”
杜怀瑾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不管彭先生愿不愿意,彭家那些人可都是千百个愿意,三代以内不出进士,这家业迟早是要败下去的。孰轻孰重,彭先生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不会不知道如何抉择。彭家是清贵之家,可想要一直贵下去,不得不多想些法子了。”
杜怀瑾的意思,基本上已经很明显了。
在彭纶弼面前承认人是杜怀珪杀的,然而暗中想法子令彭纶弼不再追究。到时候有什么言语传出去,还不是福王府说了算。福王府大可以说是谣言,众人看着杜怀珪安然无恙的在福王府出入,之前的所谓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这样一来于福王府的名声也不会有损了。
在如今这种qíng况下,算得上是不错的法子了。
杜怀瑜就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这样最好不过了。不管彭先生答不答应,众口铄金,有了他那些兄弟的劝说,这事也就容易了。”杜怀瑾却远远没有杜怀瑜所想象的乐观,他神色微冷,“只是二哥到时候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杜怀珪身子一僵,“此话怎样?”杜怀瑾就说道:“为了显示我们态度诚恳,二哥自然要用些苦ròu计了。”杜怀珪也是聪明人,很快会意过来,“到时候我抽自己几巴掌……”杜怀瑾摇了摇头,“只怕还是太轻。”
杜怀珪愣住。
杜怀瑜已忍不住说道:“三弟,你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一些,那彭先生不过就是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二弟去给他赔罪,你又如此大费周章的替他彭家张罗,已经是仁至义尽……”“大哥!”话未说完,已经被面色铁青的杜怀瑾打断,“这事是二哥有错在先,杀了人家的独子,我方才所说的,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若是不显得心诚些,彭家人恼羞成怒,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沈紫言忙笑着打圆场:“彭家以前是御史出身,古往今来多少御史都想着在金銮殿上以死求谏,以千古留名。彭家自然也不例外,彭家老先生当年在金陵城不知弹劾了多少达官贵人,可见得有几分铁骨,彭先生是他老人家的嫡长子,脾气自然也有些相像。早些年也是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他是落山书院的院长,门下弟子遍及各地,满朝不知有多少官员以出自落山书院为荣……”
一面说明彭家的傲气,一面又挑破了彭纶弼的影响。说来说去,就是要说明彭家不是杜怀瑜所说的那么好拿捏的家族。杜怀瑜没有想到今日会由自己的弟妹来说了这样一番道理,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讪讪然的笑道:“那就依三弟所说……”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福王妃看了看杜怀瑾,又看了看沈紫言,眼里有了浅浅的笑意。然而这抹笑意很快就被寒霜笼罩:“这事就按照瑾儿所说的做吧。”这算是一锤定音了。可沈紫言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似乎从头到尾,杜怀瑾就没有盘问杜怀珪,为何要杀人……
这点纰漏,和杜怀瑾一向严谨的xing子来说,实在有些叫人费解。
还没等沈紫言想通,便传来消息,福王出关了。
沈紫言心里也有了底数,若不是这事牵涉太大,福王断然不可能在此时出关的。
作为一家之主的福王,现在的出现,可以说是让福王府上上下下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了地。
沈紫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杜怀瑾身上的担子也轻些,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没日没夜的奔走了。
这主意是杜怀瑾想出来的,大家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由他去办妥。
福王只带着一个小厮进了院子,然后独自进了正房,劈头盖脸就问:“怎么回事?”杜怀瑾忙在听到通传时就已经站起身来,此刻见着福王大步跨了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去,又将对沈紫言说过的话重复说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