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却想到林二奶奶临行前的吩咐:“你去探探口风,看我那妹妹是不是当真要将三小姐嫁给福王府的三公子了。我劝过多少次,只是不听,以后有得后悔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沈夫人歇着的内室,想到自自己来后,竟无人引着自己去拜见沈夫人,有些不悦。
沈紫言见得分明,就叹道:“我母亲身上若不是十分支持不住,再也不肯不挣扎着上来。”宋妈妈不由对这位三小姐刮目相看,果然是冰雪聪明,难怪能入了福王妃的眼,只怕是也有几分本事。要知道福王妃久在宫闱浸染,见过的大家闺秀不知凡几,眼界自然不低,她能瞧上心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想到自家奶奶的嘱咐,也觉得十分可惜,若那三公子有个正形儿,这倒是一桩极好的亲事。对沈紫言也就愈发的恭谨起来,“看小姐说的哪里话,哪有主子挣扎着见我们奴才的理……”沈紫言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恐在正房惊扰了沈夫人休息,正yù挪步,宋妈妈也是个机灵人,见了沈紫言的神色,哪里猜不出个一二三来,忙起身告辞。
沈紫言也不多留,命海棠送着宋妈妈出了垂花门才回。
宋妈妈回了公主府,直奔正房,一五一十的将见闻讲与林二奶奶听,“……奴婢冷眼瞧着,二姑奶奶那光景只怕是十分的不妙。”林二奶奶心里猛地一紧,雪白的面上滚下泪珠儿来,“我这妹妹痴就痴在心地太纯良,没个算计上了!”
宋妈妈忙劝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若有个什么长短,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事qíng。再者说,兴许二姑奶奶遇见合缘的大夫,正对着她的症候,也说不准呢。”林二奶奶还是唏嘘不已,“这点年纪,有个什么好歹,人生在世还有甚么趣儿?”
林二奶奶一面拭泪,一面叹道:“她家的光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年有沈老夫人看顾着,那些神神鬼鬼的事qíng也少些,好歹是平平安安生下了我这三个侄儿侄女,这才几年的工夫,能成这样!我好说歹说,不知费了多少口舌,她却只是听着,由着那几个主子不主子,奴才不奴才的人反了天了!”
这话林二奶奶能说,宋妈妈却是不能说的,只默默垂手,在一旁听着,林二奶奶哭了一阵,慢慢止了泪,道:“你将上等养人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几大捧盒,着人与二姑奶奶送去。”默默坐了一阵,又叹道:“可怜我母亲一辈子只生养了我们这两个女儿……”说着,又掩面低低抽泣了起来,“可惜我这才有了消息,又不能去看她的。”
宋妈妈见着心酸不已,好说歹说的劝了一阵,只是不听,也唯有叹息了。
沈紫言在那里别开了脸,不去看自己膝盖上的伤口,饶是如此,还是觉得生疼生疼,倒吸了口冷气,墨书忙加快了换药的动作,“小姐多担待着,一会就好了。”
第40章 落红(二)
沈紫言也不yù自己这点小伤闹得大家心中不宁,qiáng笑了笑,“也没多大事,过几日就会好了。”自己想了想,打趣道:“也不知会不会留疤?”墨书叹道:“小姐何苦还混说,也不知道我们的伤心处!”
沈紫言抿着嘴儿笑了,“我若是不知道,你岂不是白服侍了我一场?”墨书斜觑着眼,也掌不住笑了,因又换上一副正经脸色来,“小姐,郭妈妈关在那柴房,只是整日的嚎叫,说要见夫人,那看管的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也就寻到我们跟前了,小姐可要早日拿个主意才好。”
沈紫言的脸色就冷了三分,“这次若是有什么好歹,她也别指望着安生!”谋害主母,少说也是打三十大板撵出府去,这还算是轻的,多半人家都会暗地里使了手脚不知不觉的处置了下人。墨书暗自忖度着,沈夫人是温厚的,小姐也不是那不好相与的,只是郭妈妈这次犯下的错实在无可饶恕,居然勾结金姨娘谋害主母,不然小姐也不至撂下这样的狠话来。
只是这事也不过是她和小姐私下里的猜测,无凭无据的,也不好拿到台面上去说。闹不好,反落下陷害下人,容不得姨娘的坏名声来!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转眼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这等坏名声传出去,影响自然极为不好。墨书这样细细思量了一回,道:“小姐也别太心急,我前几日审问那向婆子,她一五一十的都招了,是郭妈妈拿了夫人的东西,托了她出去卖,依我的小意思,那郭妈妈只怕是聚众赌牌,亏空得狠了,这才起了别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