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这些事qíng,总要在有些时候,给予适当的提醒。
她能理解皇上想要开创一番新气象的急切心qíng,然而还是觉得不到一年,连连扳倒了众位朝中大臣,会导致人心不稳。而杜怀瑾也是少年人,气盛也是常qíng,更何况还和皇上私jiāo甚深,有些时候难免受他影响。
杜怀瑾听着这话,神色微凛,过了许久,苦笑道:“或许是皇上和我,都一样心急过头了……”有些话,点到为止。沈紫言默然端了茶盏,眼角余光依旧能见到姚非鱼直挺挺的跪在院子中央,只是目光不时朝着自己这边瞟来。
二人的目光短暂的jiāo接,而后姚非鱼又飞快的垂下了头。
她这次来,本来是想和杜怀瑾哭诉哭诉自己的家里事,博取一丝同qíng和怜惜的,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姚非鱼咬了咬牙,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手指关节的颜色就显得有些苍白。
然而她也发现了一桩事实。
方才杜怀瑾分明是在自己面前停顿了片刻,可沈紫言却借着有孕在身,拿身子说事,bī得杜怀瑾不qíng不愿的扶着她回了院子。这样一个在众人面前都不知要拿出主母气度的女人,善妒恶毒,又如何能让杜怀瑾真正喜欢!
说来说去,都是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
进府几日,有些事qíng,她也渐渐明白过来。这沈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沈紫言又年华正好,颇有几分姿色,也不知怎的花言巧语,讨了福王妃的喜欢,在这府上的地位,早已凌驾于众人之上。
她本来已经放低了身段,想要去讨好沈紫言。然而她却夹带着丫鬟给她脸色看,着实叫她难以忍下这口气。虽说杜怀瑾现在还从未近过她的身,可她并不觉得气馁。毕竟沈紫言在孕中,杜怀瑾无论如何也要忍上几天,也是给主母一份体面。可众人皆知杜怀瑾没有姨娘,甚至连通房丫头也没有。
足以见得沈紫言心胸狭隘,善妒容不得人。
只要她不时在杜怀瑾面前晃一晃,让他记得自己这个人,用不了多久,只怕就能承恩雨露。现如今沈紫言大腹便便的,又不安排人服侍,杜怀瑾自然就少了几分chuáng笫之欢。到时候她也承了恩宠,若是再能怀上子嗣,必然叫沈紫言羞得无地自容!
心里虽如此想,在杜怀瑾跟前却不敢露出丝毫,只是想到自己方才所受的屈rǔ,着实是憋了一口闷气,双眼狠狠朝着屋子里剜了几眼,见着沈紫言似有察觉,望了过来,才急急忙忙垂下了头。
沈紫言已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寒意,迅速转过头,浅浅抿了一口茶。
时间久了,杜怀瑾也不是没有感觉。方才沈紫言一而再再而三的望着窗外,已叫他生出了些别意,这下又正好瞅见姚非鱼的那一瞥,更是恼怒不已。转过头就朝着门外喊:“去把阿罗叫过来!”
沈紫言明知他所为何事,也不点破,只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我浑身酸疼,去榻上躺躺再说。”“这才用了饭,躺着对身子不好。”杜怀瑾站起身来,凑近了几步,在她肩头揉捏了几下,柔声问:“可好些了?”
沈紫言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只为着寻着由头避开,见杜怀瑾丝毫不以为意,也就硬着头皮坐在了原处,笑了笑,“比刚才舒服些了。”杜怀瑾手下力气就加重了些,在她肩头重重揉了几下,而后又轻轻捶了捶,秋水几个同阿罗一道进门时,见着的就是这副景象。
然而谁也不敢露出丝毫异色,只垂着头,静心屏气的等待吩咐。
杜怀瑾眼里只凝视着沈紫言,面色有如chūn风拂过般柔和,淡然吩咐:“将姚非鱼拖出去,送出去。”送到哪里,并没有明说。然而阿罗自有一番计较,忙应了一声,出了门,便唤来了两个小厮。
沈紫言初时还听到姚非鱼撕心裂肺的哭声,然而不过片刻,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想来是阿罗将什么东西塞入了她口中。沈紫言至始至终垂着眼,没有朝窗外多望一眼。有些场景,的确是见得太多太多……
杜怀瑾漠然扫了眼屋子里众人,安之若素的说道:“福王府里,从来就没有姚非鱼这个人,知道了吗?”他的声音虽然极轻极轻,可众人面色都是微微一变,丝毫不敢因为这样而忽视小觑,都齐声应了是。
杜怀瑾眉梢微挑,看着来复命的阿罗,轻飘飘说道:“将那房子里的东西,都拿出去烧了吧。”沈紫言指着下巴,静静的看着他,不由暗自想,杜怀瑾杀伐果断,也难怪皇上如此信任他。作为臣子,他的确是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