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造诣已臻化境的关定秋教授,十分明白什么叫做以静制动。
因为,很明显地,会有人先沉不住气的。
而且,还不止一个。
事实上,以贾月铭女士为首的所有简家人,都很有些迫不及待了。
以贾女士一贯说一不二的派势,以及跟儿子简庭涛如出一辙的固执,她看上心素作儿媳,就是看上了,一锤定音,不作他人之选。
再加上一年前故去的简非凡先生,生前亦很欣赏心素的单纯秀雅,从没有异议。
更重要的是,主要的当事人,简氏集团新任总裁简庭涛先生,早就已经望穿秋水。
既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且,双方两qíng相悦,那么,由男方上门提亲,自然顺理成章。
但聪明若贾女士,怎么会不明白以关定秋教授一向的个xing,属意的,并非自己的儿子
她纵横商场多年,练就一双慧眼,跟关教授相处次数虽不多,但已经看得足够清楚,祖上出过两个宰相,五个翰林,一gān亲戚绝大多数在高校或是学术界任职,且都颇有建树的关定秋教授,极其讲究门当户对。
只不过,跟一般人不一样的是,他看重的是耽美书斋,其他的,倒在其次。
而简家尽管财势惊人,看在关教授眼中,大抵还不如孤伶伶的一个小小讲师――柯轩。
事qíng看来有点棘手。
因为之前,在儿子语焉不详的只字片言和略带懊恼的神qíng中,她已经知道了柯轩这个人物的存在。
从儿子口中,她也知道心素对老父十分崇敬,她的终身大事,自然首先必须得到关教授的赞同。
心素的孝顺和固执不相上下。
所以,一向机智的简庭涛也有些束手无策。
但在贾女士心目中,她贾月铭的儿子,论相貌论才gān论人品,绝不会输于任何一个青年才俊。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因此,斟酌又斟酌,她最终还是决定单枪匹马,前去投石问路。
丈夫已逝,其他闲杂人等,也不方便在场,并且,人多不一定好办事。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天气,趁心素上班,又打听到关教授在家,她独自一人,带上厚礼,杀上门去拜访。
甫一开门,关教授对贾女士的来意,就心知肚明。
但是,他仍旧礼貌地将她迎了进去,还沏上了上好的龙井。
坐在关家朴素高雅的客厅,闻着幽幽的花香,看着关定秋先生从容淡定的澹澹气度,贾女士心生感叹,钱,果然不是万能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古语说得真真一点都不错。
但是,有些话,还必须得说,所以,她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关教授,其实,这次我来,是为了心素跟庭涛这两个孩子……”
话还没说完,关定秋先生已经了若指掌。
他淡淡一笑,直接截住她的话:“简夫人,如果您是跟往常一样闲谈家常,我十分乐意,如果您是为心素而来,那么,我只能说抱歉。”
贾女士没想到他这么gān脆俐落地拒绝,一时有点发怔,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呃――”
但是,仅仅片刻之后,她还是迅速恢复惯常的镇定,微笑着:“心素这个孩子,不仅庭涛喜欢,就连我,也喜欢得很。”她唇边的笑纹加深,“落落大方,知书达理,小小年纪,更有一种难得的淡泊。”
关教授略略思忖之后,字斟句酌地开口:“感谢您的厚爱,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再加上心素还小,有些事qíng,考虑得不一定周到,所以……”
他很诚恳地,看向贾女士:“很抱歉,简夫人,我知道您一直对心素很关心,我也一直很感谢,再加上您教子有方,令公子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将简氏企业这么大的集团接掌得有声有色,我也很是佩服。”
他略带歉意,但极其坚决地:“但心素从小丧母,我又对她太过溺爱,凡事都由着她,顺着她,再加上心素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学校里,人qíng世故一窍不通,待人处事也不会通融。”他略略沉吟地,“做父母的,只希望儿女过着单纯的生活,平安幸福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真的很抱歉,简家也好,令公子也好,心素都高攀不起。”
简家家大业大,家族关系复杂,那个简庭涛是贾女士唯一的独子,说衔着金汤匙出生绝不为过,以后又是简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他的生活轨迹,跟书香为径,杏坛为据的关教授离了十万八千里,他绝不放心让女儿涉足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