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前来观礼的皆是朝中重臣,人人俱为观礼而来,可谁也没料到,这场婚事会有如此惊变。人人皆惊诧,但其实人人都相信了这或许不是虚言。
因说话者是袁霸,而此事,又如此重大,绝不会是戏言。
在人们的目光在颜夙、袁霸和苏挽香身上轮番流连时,只有一人的目光是凝视在秦玖身上的。
那便是颜聿。
方才,他一直在想,到底,她要如何阻止这场已成定局的婚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他自然记的,定盟那日,她曾所过,她到丽京,便是奉命查出隐在丽京城中隐藏的那一派天宸宗弟子,将其除掉。怎么也没料到,她早已查了出来,更没想到会是苏青。
他盯着她慢悠悠地端着雪瓷杯在品着喜酒,唇角笑意柔和而妩媚。艳丽的宽袖因举杯的动作而垂下,露出修长的手指,看上去极是纤细柔软。但便是这只手,将这一场喜事,搅成了一场乱局。
颜聿唇角勾了起来,他觉得他似乎越发佩服她了!
这样的女子,嗯,虽然狠了点,卑鄙了点,但似乎很合他的意!
这满屋人的惊诧都及不上颜夙多,他漆黑的瞳眸乍然收缩,但到底是身经百战之人,脸上并未表现出多么惊骇。他脸色沉静,目光冷寂地扫在袁霸身上,淡然一笑道:“涤尘,带袁大统领下去吃酒,待本王婚礼后,本王再与大统领详谈!”
红衣落落,翩然转身,朝着礼官道:“请继续!”
秦玖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唇角笑意却越发深浓。她自然知晓,颜夙不会轻易中断婚礼,毕竟,他对苏挽香真的有qíng,但是,秦玖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也由不得他了。朝中已经有一个和天宸宗关系甚密的颜闵,如今,又有颜聿,唯有颜夙是和天宸宗没有瓜葛的皇子。而今日前来观礼的除了秦玖是天宸宗外,大多都是对天宸宗有看法的臣子,怎么会允许颜夙也和天宸宗扯上关系?!不过,苏青到底做了多年左相,也有不少臣子是他的党派。
一时间,殿内反对行礼和催促行礼的声音并起,这声音甚至盖过了鼓乐声。
于太傅是颜夙的恩师,此时上前高声说道:“请王爷一定要三思,将此事查明后再行礼也不迟!”
也有臣子道:“我们不相信苏相是天宸宗之人,王爷还是先行礼再查也不迟!”
秦玖端着酒盏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唇角笑意怡然,对身侧颜聿道:“这帮老臣,还真是一点火就炸啊!人家喜气洋洋的婚礼,被他们吵成了一锅粥了,拧成了一团乱麻,左相不就是天宸宗之人吗,我们天宸宗也不是没不能和王爷结亲,是吧!?”
颜聿眉梢轻挑,勾唇道:“说的是啊!”
颜夙无视殿内的群qíng激昂,澄澈的瞳眸深邃黝黑,目光像是一把剑,直直cha入到秦玖这边。
秦玖抚着眼角边的泪痣,迎着颜夙那种似乎随时会冲上来要将她gān掉的目光,笑得风qíng万种。他不愧是她爱过的男人,能敏感地察觉到事qíng和她是有关系的。
在一片喧闹声中,苏挽香猛然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凤冠霞帔衬托下,苏挽香的一张脸显然是jīng心描画过,眉目青黛,脸色晕红,很符合她新嫁娘的身份。不过,那一双水眸中却隐有水汽氤氲,看上去有几分凄凉,但是她脊背却挺得笔直,显出一丝不可折弯的倔qiáng的高贵优雅之美。
这样子的苏挽香,着实是吸引人的。让人观之心中忍不住生出怜惜之qíng,却又不敢去怜惜她,因她看上去是不需要同qíng的。
秦玖瞥了一眼颜聿,只见他已经将目光凝注在苏挽香身上了。
苏挽香目光慢慢扫过殿内众人,看到众人在她清冷的目光下慢慢停止了争吵,她才清声道:“众位不必再争吵,我也赞成先不行礼。待查清家父之事后,假若家父确实是天宸宗之人,不用各位再议,我也没有脸面再嫁给殿下!但各位都知晓,家父和天宸宗素来不和,他又怎么可能是天宸宗之人,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查清的。我相信父亲,也请各位不要轻易怀疑他!”
苏挽香话里话外,对天宸宗也极其不屑。她主动提出不行礼,倒是显得气度非凡。想一想,一般的女子,哪个愿意自己大婚行两次礼?
苏挽香一席话,暂时安抚了众人。秦玖不觉挑了挑眉,说起来,苏挽香看上去病弱恹恹的,倒是一个能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