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若不认识他了。
秦玖的唇角带着的笑意是那样的烂漫。
这样的秦玖,是颜聿从未见过的。
颜聿蹲下了身子,他笑了,像疯子又像傻子一般地笑了。
两年的昏睡,只要她醒了,只要她还活着,就好。他不敢奢望更多,只要她活着,就算是疯了傻了,那都是上天的恩赐。
过了好久,他才起身朝着前面那抹白影追了过去。
秦玖回过了头,凝视他片刻,问道:“你是登徒子吗?为什么追着我?”
颜聿摇摇头:“我不是登徒子,我只是想认识你。”
“为什么要认识我?”秦玖笑得烂漫。
“我喜欢姑娘。”颜聿温柔地说道,目光也温柔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秦玖勾唇笑道:“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喜欢颜玉衡。”
颜聿魔怔了一般,小心翼翼问道:“颜玉衡……是谁?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君,我就是来娶他的。”秦玖嫣然一笑。
颜聿顿了顿,一字一句小心翼翼问道:“你……确定,是娶他,不是嫁给他?”
秦玖蹙眉道:“有区别吗?”
颜聿呆呆道:“哦,也没什么区别。”
秦玖不yù再与他啰嗦,转身便要离开,眼睛却忽然一亮,一把抓住了颜聿腰间的配饰。
那是那只金镶玉的玉镯。
这两年来一直挂在颜聿身上,从未离身。
秦玖使劲拽着玉镯,好似要将玉镯从他身上扯下,“这是玉衡的镯子,是玉衡给我的镯子,怎么会在你身上?你还我!”
“好,好,这就还给你。”颜聿伸手将玉镯解了下来,“我这就给你戴上。”
他动作轻柔地将玉镯戴在了秦玖皓白的手腕上。
秦玖抬起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镯子。
日光明丽,百花烂漫,chūn天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季节。
远处,枇杷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轻笑着道:“看来,九爷要比前几日要好很多了。”
楚凤冷笑道:“我就说颜聿会是她的良药。”
秦玖和颜聿的婚期定在九月二十八日。她如今的身份,依然是秦玖。这一生,她的身份也只是秦玖,再不会是白素萱。
这场婚事对于丽京的人来说,或许是有些突然,但对于颜聿来说,却仿佛等了一辈子。
从几日前爆出这个消息后,丽京上下,满城轰动。更让人不解的是,这婚事是男方嫁到女家。 历来,民间无子嗣之家,都会有入赘一说。可从古至今,却没有皇室之人入赘的道理。
七皇叔可说是从古至今第一人。要说,严王行事向来荒诞,想一想连入戏院唱戏都做得,也就不觉得多么奇怪了。主要是,丽京城的百姓已经习惯了。
皇帝颜逸传旨大赦天下,并封秦玖为公主。各种封赏自从爆出婚礼消息那日起,便络绎不绝地送到秦府之中。
大婚那一日,从严王府门口开始,铺上了一层浅底红牡丹的锦毯。细看这锦毯却不是节日惯常用的红毯,而是浅色加厚的锦缎,上面的牡丹也不是染上去的,是有人用朱笔一笔一笔画画上去的,一朵又一朵,数也数不清,朵朵姿态不同,却朵朵娇艳美丽。这长长的牡丹花毯在街道上长长延绵着,似乎永无尽头,从严王府一直铺到了秦玖的府邸。
牡丹花毯终有尽头,而思念和爱却是永无尽头的。是的,这一朵朵的牡丹,是每一个无眠的夜里,颜聿挑灯画下的。
每当他思念她时,他便画一朵,每当他担忧她的伤qíng时,他便画一朵。两年来,他也不知自己究竟画了多少朵。只知道每隔几天一匹布就用完了,于是,命唤昭君再去拿。
如今这长长的牡丹花毯带着他最深最浓的爱意,铺在了她的脚下。他要让她踏上这牡丹花毯,自此一生幸福。
秦府内,秦玖坐在铜镜前,任由红罗和绿绫为其梳妆。
她身穿大红色嫁衣,裙袂上绣满了鸾凤祥云,袖口和领口处则绣满了朵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襟前则缀满了各色珍珠,在灯光下,闪耀着潋滟的光芒。这嫁衣衬得她整个人艳光四she、高贵优雅。
昭平公主亲手将凤冠戴到秦玖头上,轻笑着道:“走了,接七叔去。”
一行人乘着花轿到了严王府,貂蝉和昭君过来将他们迎了过去。到了颜聿房门前,昭平推了推,竟是推不动,显然里面上了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