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妮放下茶杯,沉吟道:“维恩有段时间频繁外出,那时,我开始留意你。你获得元朗代家的支持,进庇理罗读书;你在学校的丑闻一触即发前,自动退出局外。两年前,维恩逗留英国不归,做母亲的自然而然地想到他是否钟qíng于谁。现在我明白,原来还是你,自始至终是你。只不过,你由印尼华商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为越南华裔难民,来到英国。而且,你是詹家的亲族,获得他们的庇护。我不知你如何做到这些,想必你极聪明,阅历也极丰富。”
美若不为自己辩解。
“让我想想你从丁家能获得什么?一个正式而体面的身份?一份令平常人震骇的遗产?……我们丁家祖籍宁波,算来和詹家也是乡里,维恩的祖父和父亲是男人,他们愿意为生意让步。我不同,我是女人,我更是母亲。像你这样阅历丰富的女人,我很不放心,也不能明知你有一日会重创维恩的心,而无动于衷。”
“丁夫人,我建议你把这番说辞向维恩重复一遍。”
丁贺安妮尖锐如刀的目光望来,美若几乎以为她会由齿间迸出“娼妇”两个字。
“我实在不愿上演那样的戏码,开出支票,答应你的勒索,拱手请你离开维恩。”
“不需要,你完全可以接受我。换个角度想,维恩的每一天都很珍贵,他也说过我们在一起是上天恩典。至于其他,丁夫人你过虑了,香港弹丸之地,人才济济,新闻层出不穷,我只是个小人物。而且,我没有回去博得大众眼球的yù望。”美若平心静气,“我有生之年也不愿回去。假如可以,我愿意和维恩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
“你如果执意,我确实无可奈何,但你将什么也不会得到。”
“错了,我和维恩在一起,我得到平静和快乐。”
“维恩不经世事,你的谎话只能欺骗他。”
“丁夫人,或者你可以把这番说辞向丁爷爷和丁伯父,还有我的小舅姨丈重复一遍。”
美若和丁贺安妮的下午茶会不欢而散,维恩问起,她坏心地道:“你母亲不满意我,维恩,她在香港是否为你找寻到合适的对象?”
丁维恩沉默片刻,回说:“没有。阿若你不要多想,我会和母亲谈一谈。”
他们的谈话结果在意料中,美若没有多问,只是第二日在机场送别,丁贺安妮的表qíng令她偷笑。
她殷勤地邀请维恩父母下次再来,依依不舍地挥手送别。
回程时,维恩紧握美若的手,“阿妈并非不喜你,只是担心你年纪小,xing格未定。而且,她知道上次我入院,为此担心。”
丁贺安妮女士倒是想得好托辞。美若笑得灿烂,“维恩,她的想法不需要掩饰,我很明白的。只要你的心在我身边,我挟你这个天子以令诸侯,她对我无计可施。”
丁维恩装模作样地叹气,“我尚未婚娶,已经体会到夹心饼gān的感受。”
“我记得有人说过,女人和女人间,从来就是无硝烟的战争。维恩,你退出战场吧。”
他说不,“我甘之如饴。”
夏天里,他定下丽兹酒店的套房。这一天,全城的教堂准时在九点钟敲响铜钟,钟声缭绕在伦敦城半空。
仪仗队穿传统的红金色制服开路,这一场世纪婚礼的主角,威尔士王子夫妇坐敞篷四轮马车由他们窗下经过。无数人在数天前露营在街道两边,为他们欢呼,抛洒玫瑰花瓣和彩带。戴安娜伸出手致意,二十岁女孩的笑容纯真腼腆。
“下回查尔斯来探望我们,我一定给戴妃穿上白婚纱迎接他。”
维恩听见此话,笑得后仰。
“王妃确实美丽,我喜欢她的古典婚纱,特别是蕾丝镶边的敞袖。”
维恩的手在她后背游曳,“阿若。”
她回头望他。
“你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子?”
“不行,不适合。我没有高挑的身材,那种膨松型的婚纱像棉花糖,会把我遮住看不见人。”
“你想要什么款式的?”
美若微张开口,又紧紧抿住。
“阿若?”
“我……”在他那样专注认真的目光下,美若眼里发热,“我不知道。”
“哦,我也只是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