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想着,眼皮愈加地沉重,今天倒也没有耗损任何体力,只是jīng神绷得太紧了,连带着身体也跟着疲惫起来,不一会儿,她就沉入了黑暗之中。
……
缪苗独自一人在一片虚无中跋涉,周遭没有一丝光亮和声音,死寂到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鼓动。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于这片空间里,她并不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但她的的确确是在“前进”着,尽管周围根本没有参照物彰示着空间的移动。
遥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丝火星,明明灭灭。缪苗走快了一些,离那火光越近,周遭也越发的明亮起来……直到站定在那个人的跟前,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后,缪苗就已经知道自己并非在现实之中了。
季辉嘴上叼着烟,单手半掩在打火机与香烟前,像是遮挡着这个空间里并不存在的风。看见缪苗来了,他从嘴上取下还没点燃的香烟,朝她笑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缪苗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季辉。又是这个梦。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将这个梦反反复复地做了无数遍了,不过她并不讨厌这个梦,在这里她可以见到旧时的同伴,比起那些重复着他们死亡场景的梦境,这个梦要温柔太多了。
季辉看着她发红的眼,无奈地摇头,将手上的打火机递给她:“喏,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打着火,我试了半天了。”
缪苗接过它。这是一支是非常复古老式打火机,铜质的机身,隔一段时间便要往内胆的棉芯里手动注入燃油才能持续使用。
她曾经问过季辉为什么要使用那么不方便的旧式打火机,他当时的回答是:“你嫌弃我打火机不方便?喂,这可是我省了好几个月工资才买下的高级货,老烟枪的qíng怀你懂吗?”
缪苗握着这只打火机冰凉的机身,拇指按在了圆齿上,往下一按,火星一跃,紧接着一簇火苗便在她的手中燃起。
“得。”季辉调侃道,“我试了半天也没打燃,结果你一下就成了,这打火机是不是认人啊?来,帮我把烟点上。”他说完便又把烟叼回了嘴上,头凑近了缪苗。
缪苗突然理解了什么,她仓惶地将手里的打火机合上,扔回给了季辉,近乎哀求般地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再也不敢看季辉的脸,转身便往来时的原路跑了回去。真是奇怪,明明梦里的她没有再回过头去看季辉,但眼前却浮现出他极为失望,摇头叹息的表qíng。
……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唤醒她的是一阵急促的铃声。缪苗睁开了双眼,将呼吸的频率调整至正常,关闭了闹铃。
刚伏在洗手台前往脸上掬水的时候,手腕上的终端又响起了通讯的提示音。缪苗仓促地用毛巾擦gān脸后接通了它,对面响起的声音让她嘴唇顷刻间血色全无。
“嗨嗨!缪小姐!我是布莱克,没错就是昨天差点被你一枪崩掉的那个布莱克,好久不见,能否跟你今天一起叙个旧?”
缪苗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没有好感,倒也谈不上厌恶,然而一旦想起他,脑海里就不禁浮现起昨天他身后的那个“怪物”,呼吸再度急促起来。
但接着,另一个声音又立刻安抚住了她的qíng绪:“苗?苗,是我,有栖,你听得见我说话么?别紧张,去福特号的六层最里面的会议室,我们在那里等你。”
***
缪苗最后还是选择了赴约,让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她对椎名有栖的信任。
她坐在会议台的一端,而布莱克则坐在另一端,椎名有栖是站着的,正好处于两人中间的位置。
“把我叫过来有事么?”缪苗低头问。
布莱克抬手撩了撩额前的鬈发,这个动作要是消瘦时期的他做起来还有几分风度翩翩的味道,可如今只是个死胖子的他做起来就只剩下滑稽可笑了:“缪小姐,我为昨天吓到了你感到抱歉。”
“为……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东西?”缪苗的声音很小,几近微不可闻。
“当然是为了联邦和为了他们着想,要迅速适应和虫族的战斗,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以‘虫族’为对象进行训练,不是么?”布莱克理所当然道,“据统计,对于所有军人而言,初战的死亡率是最高的,本质原因就是他们缺乏真正的对虫战斗经验,如果能在第一战前便切身熟悉虫族的攻击模式,这对于新兵的存活率会有极大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