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莹只觉浑身一寒,看着眼前长长延伸的主街道,她从小娇生惯养的,莫说跪行,怕是连跪都很少跪过,如何能受的起这样的苦头。
当下就退了几步,眼睛看着人群后,眉头蹙起,眼里含着泪花,骄声道:“我要见爷爷,爷爷肯定不让我跪的!不要!”
“看贺大小姐的意思,见了右相就不要跪了!看来右相权势的确是在朝中甚有影响力,好!”清歌转身指着一个年轻人,“你,去请右相来,我们都来看看右相如何处理!”
那年轻人连忙允诺,三步做两步跑向右相府。
右相府,六字shòu面把手大门对着街面打开,门前石狮分立两边,威武气派。
年轻人上前握着把手轻轻叩了叩,一只袖子擦了擦额头因奔跑流出的汗,突然想起,方才墨衣少女就这么随意的一指,一种浑然的威仪让他不有自主的听从命令,好qiáng的气势!
阳光如水的洒在青色瓦顶,折she出耀眼的光芒,右相府内九曲回廊,三步一亭,五步一桥,亭台楼阁,错乱有致,一人正在回廊上大步奔跑,看样子十分之急,帽子都颠歪了。
“相爷,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一道平稳内沉的声音响起,身着一袭藏青色便服的男人从中厅中慢慢的踱了出来,面上看上去与凌帝年岁差不多,长相平凡,梳得整齐的黑发中夹着几许银丝,平凡的面容上,双眼矍铄,锐藏于胸,一看就知在宦海沉浮多年之人。
“相爷,刚才有人来报,小姐在街上被围住!”气喘吁吁的管家信伯扶了扶歪下来的帽子,急忙说道。
闻言,右相贺文眉眼一皱,这天越城谁不知道雪莹是他的独孙女,掌上明珠,竟然还有人敢围住,此事必不简单,他手掌往前一压,示意管家稳下,“把事qíng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管家长呼了口气,将刚才来报的几人所说巨细无遗漏的叙述,“……就是这样,小姐现在被百姓围住,走不得,皇长孙殿下也无法开口求qíng!”
略一沉吟,右相加大脚步往内室走去,“信伯,换朝服,备轿,我要进宫面圣!”
“那,老爷,小姐呢,您不去阻止了,小姐真的要跪行到皇宫前了!”信伯一面跟上,有些犹豫的问道。
“我要再不进宫,雪莹今日必然受更多苦!”贺文手臂一展,一品大员的朝服立即有人为他换上,沉如海的双眼中暗涌翻滚。
刚才信伯所说在脑中一遍过去,沐清歌,好厉害的女娃!
今日雪莹简直是按着她的设计一步步走进这个圈套,沐清歌再一步一步的拿出皇权这顶天大的帽子压下来,就算皇长孙身份再尊贵,也无法超越凌帝的尊贵,反而会因为长孙这个身份步步受限!
现在再让人来通报他,他若是直接出面去阻止雪莹的跪行,等同于变相承认右相的权利已经滔天,盖过了一国之君凌帝!
这无论在哪国哪朝都是极为忌讳的事qíng!
连在朝中多年的他都不得不赞叹这其中的心智聪敏之极!短短的一瞬间,临时起意设下这样一环扣一环,紧密相连,毫无破绽的陷阱!
他现在所做,只有进宫面朝凌帝,求得免罪的圣谕,才能减少雪莹跪行的时间长短!
沐清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沐府庶女,赌武会上一人击败两名隐卫,现又出下如此jīng密策划。
一朝权臣心中淡淡的念道:此女绝非池中物,他日若有机会,必将一鸣冲天!
一抬六人的软轿从相府抬出,急急的朝着皇宫而去,接着相府又出来一人,急忙跑向人群聚集的药店前。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处,看着满脸柔弱的贺雪莹,心里难以掩饰的多了一种恶心的感觉,谁都不喜欢第三者,肯定就是扮作这娇媚的样子勾了皇长孙去的。
贺雪莹一边回避着人群刺人的目光,一边看着远处,当看着熟悉的轿子来的时候,脸上展开了一抹喜色,她就知道爷爷会来的,突然见那轿子不是往这边,而是往另外一边而去的时候,那抹还没来得及停留的喜色马上变成惊讶。
她没看错啊,那是爷爷的轿子,为什么不往这边来,难道里面坐的不是爷爷?
再一抬眼,见一人从人群中穿了进来,她连忙走上两步,眼露惊喜,声音有些颤抖,“信伯,爷爷呢,爷爷是不是在后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