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作者:行烟烟(112)

  严馥之定望了她许久,突然一屁股坐了下来,拾袖扶额,眼眶一红,竟是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又一边嘤声抽噎道:“好你个孟廷辉,竟拿这官腔来搪塞我……他这次若是被乱军杀了,我可要怎么办!”

  孟廷辉又被她闹得一怔,但见她这副模样,却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才知她其实并未多变,仍旧是从前那个张扬泼辣的xing子,忙上前哄她道:“谁说沈大人会被乱军杀了?你莫要自己吓自己,这银票也赶紧收好,我奉皇上圣谕,自当竭力救沈大人出来。”

  严馥之依然哭个不停,泪珠儿扑簌簌地落下来,湿花了一脸的粉妆,口中断断续续道:“那一日我若是知道他这一去便没了音信儿,我断不会那样对他!我……我不该同他吵嘴,还说再也不见他……”

  孟廷辉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手忙脚乱地给她拭泪,心底轻叹,不知他二人之间的qíng债又是从何而来,口中劝道:“你倒是别哭了,事已成此,便是哭瞎了眼也是无用。”

  严馥之一把将银票又塞回她怀中,哭着道:“那些乱军不就是嫌cháo安北路的转运司要削减他们的粮响么?这些银子够他们挥霍个一年半载了,你到时候拿去给他们,回头我再让人从铺子里兑银子给你……银子我严家有的是,但叫他们把沈知书给放了!”

  孟廷辉只觉哭笑不得,“你……”伸手将她额发拨了拨,叹道:“我知你严家是cháo安北路首富,可严家的银子岂是容你这样糟蹋的?再者,你以为此事只是粮银这么简单?沈大人蒙难,皇上在京亦忧重北面乱况,我此次持诏出京实乃身负圣上恩信、一朝企望,你可千万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严馥之哭得两眼通红,半天才止了泪,道:“那一日冲州府安抚使司的人来,说是要他携粮晌去柳旗大营犒慰戍边将士,我还觉得稀奇,怎么这事儿不叫曹通判去,偏叫他去?他还笑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三两日便回来了的事儿。哪知他这一去,柳旗大营便生了大乱……”

  孟廷辉脸色忽变,“你说什么?”她一把拉住严馥之的手,凉声问道:“你说沈知州去前,尚不知柳旗大营哗变之事?”

  严馥之点头,“事后我问曹通判,曹通判也说未闻!沈知书走后好几日,东面才有传言过来,说是柳旗禁军哗变了……你说,他怎么就偏偏遇上了这种事儿?”

  孟廷辉手指尖轻颤,心头阵阵发冷。

  在京时,卫尉寺卿田符明明是说,沈知书乃是受cháo安北路安抚使董义成之令而携粮银前去招抚柳旗大营哗变禁军的——

  却哪知他走前其实根本不知柳旗禁军作乱之事!

  倘若董义成果真是没让人告诉他此事,却让他单身往赴乱军之前,这岂非是故意把他往火坑里推!

  她沉思半晌,又握紧了严馥之的手,问道:“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断不可随口乱说!”

  严馥之柳眉一飞,脸色难看起来,“我骗你做什么!沈知书是死是活我都不知,这些话我还能说假的不成?”

  孟廷辉拍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你且先回府上去,我等不及曹通判闭衙再来,非得眼下去找他一趟不可。”

  严馥之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她神色凝重,便忍住没有多言,抽手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她,“你……你一定要保他xing命!我晚些再来找你。”

  孟廷辉点头,看她出门,才回身拿了绒氅披上身,走去唤了两个随行小吏,与她一道往青州府衙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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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府衙里如愿见到曹字雄,询问了一番后,果如严馥之所说的一般,沈知书当初起赴柳旗县之前,安抚使司来人只字未提柳旗禁军哗变一事,而青州一衙上下皆以为他此去乃是寻常犒银之行,并未过多在意。孟廷辉为免节外生枝,便也没有告诉曹字雄那董义成往京中所呈之报是如何说的,只道待狄念自青州大营回来后,便要立时带人马赶赴柳旗县外,再也多等不了一日。

  曹字雄闻言,马上将府衙里的事qíngjiāo由他人处置,执意要与孟廷辉、狄念共赴柳旗县。孟廷辉自是不肯,以青州上下不可无人做主而不允其随行。谁知她才从府衙回到官驿后不久,曹字雄便带了几个衙役简行前来,说是柳旗县一带道路曲折,孟廷辉一众若行夜路,则必不能少他们几人。孟廷辉无奈,只得允曹字雄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