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作者:行烟烟(132)

  章七十八 西山(下)

  ——我若动qíng,天地可鉴,江山天下是为证。

  这一句话有如尖锐利刃一般,顺着她的心尖蓦然劈划而下,将她心房之外那层自以为是的坚硬外壳瞬时削裂。

  有苦苦酸酸的渍液从心头漫出来,令她一时难以呼吸。

  一直以来都知他不善多言,谁知今夜他这一句话竟是如此振聋发聩,字字如锤,连江山天下都被他拿来作誓。

  怎能想得到,他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她躲不开他的目光,脸被他捧在掌心中,只觉心里làng起冲天,眼底亦湿,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可却被泪水遮得有些模糊。许久,她才微微垂睫,抑住一心涌动,开口道:“……臣没有听清。”

  他掌劲稍重,薄唇一开,轻吐二字:“欺君。”

  她浑身一麻,仍旧没有抬眼,只道:“陛下yù拿江山天下作誓,臣怎敢听清?臣不过一人一命而已,又怎敢与陛下之江山天下并重?陛下若执意这样,便是想要臣死。”

  他伸指抚过她微微发颤的红唇,眼底一暗,声音沉了些,“我若不拿江山天下作誓,你怎肯信我真心?”

  她本以为他言辞已尽,却不想他会不依不饶,而那真心二字又令她心头脆塌,禁不住有些哽咽起来,“臣不求陛下真心,陛下实也不必如此。”

  “可是我求。”他斜眉陡扬,蓦然将她按进怀中,侧过头在她耳边低低道:“幼时父王尝言,倘是真的心爱一个人,最伤便是不被那人所信。为帝者凡言真心必是可笑之辞,但我不愿你次次看低自己,又次次不肯信我。”

  她颤睫落泪。

  从来都不是不肯信他,只不过是不敢信他。

  君臣上下,心术一向难测,纵是他曾言他对她好是因他想,她亦以为那不过是他为了让她甘心效力的手段罢了。她从不奢望能得到他的真心,便是飞蛾扑火亦不后悔。可他今夜褪尽冷色,一句江山天下只为求她所信,她又如何能够不信他的真心!

  他摸着她的头发,又道:“你以为这两年来我连番擢拔你不过是拿你当棋子对付东党旧臣,可你却不想倘是没了这jian佞之称,你又怎能存活至今日。你一门心思yù效忠于我,得罪的朝臣何止少数,若非老臣们畏恶你佞幸惑主之名,对你再下狠手又有何难?”

  她泪湿双眼,埋头在他胸前,无言以对。

  他嘴角轻轻弯起,探指抹去她脸庞上的泪珠,声音转低:“孟廷辉,我见不得旁人欺你rǔ你,更不愿你一腔抱负没了施展之处。只消你能安然立行于朝野之上,清流之议又有何惧。”

  她轻轻抬头,触上他的目光,心里愈发震动,开口却不知能说什么,只小声唤他道:“陛下。”

  他眸底忽而涌qíng,喉结轻滚,停了会儿才继续道:“孟廷辉,看见你笑,我亦心足。倘是你肯信我,便笑一下,可好?”

  她的脸一下红了,半晌才微微扬唇,垂眼道:“臣一向只道陛下不善多言,却不知陛下也有这等巧言疾色的时候。”

  他目光不移地盯着她,“既是知道我不善多言,便好好记住我方才的那些话。往后若想再听我说第二遍,怕是不能够了。”

  她点头,轻道:“是,臣记住了。”

  池边厚雪渐渐融化,有冰水滴滴嗒嗒地顺着池沿掉下来,珠珠入水,激起小朵小朵的水花。远天夜色更暗,稀星不及他的眸子闪耀。

  这才发觉,她与他泡在泉水里已是太久。

  热意一簇簇地自她足尖窜至心头,她又有些躁热不安起来,身子贴着他皮肤的地方变得愈发敏感,好像稍微动一动便是极大的折磨,她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小声道:“……夜已深,陛下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既是得不到他来舒缓她的躁意,那就想早点从他怀中脱出来,以便不要如此难受。

  他背倚池壁,神色慵懒散怠,迟迟不肯放手,眸光逡点在她露在水外的肌肤上,微微闪火。

  她被他看得更加难耐起来,只觉脸庞已然烫得发红,连攀在他身上的双手都麻痒不已。

  于是撇眼不再看他,可却不由自主地,轻扭了一下身子。

  下一瞬他的手掌便覆上她胸前,两指一捻她的红蕊,暖热的掌心轻轻揉挤她丰满的rǔ峰。

  她没防他来这一手,唇间逸出一声颤音,伸手去掐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