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作者:行烟烟(15)

  其实不看也知道,能给她写这种信的人,除了严馥之,还能有谁。

  不告而别确是她不对,可她平生最不会做的事qíng就是告别。

  告别了又有什么用?

  从此天各一方,有缘自会相见。

  就好像……

  她脑中刚闪过一个人影,思绪便被人硬生生地打断——

  “你就是孟廷辉?那个被太子钦点为cháo安北路解元的孟廷辉?”

  大堂中不知何时进来了几个素妆女子,其中一个正挤在她身旁,看见掌柜落笔记下的名字,脸上一副惊讶得不得了的模样。

  孟廷辉想了想,微点了一下头,“姑娘……”

  话未说完,那女子又惊道:“你真是孟廷辉!”

  孟廷辉蹙眉,不解其意。

  几个人jiāo头接耳了几句,方对她笑道:“各路来的女举子都到了好些日子了,早有人把你的名字在宜泰楼传了个遍。”

  孟廷辉僵住,挤出个笑容,“今晨方至京外,一路车马劳累,容我先歇一歇,再与姑娘们闲聊。”

  她问了小二两句,便挽了包袱上楼。

  几个人犹在下面窃窃私语——

  “不过是撞了大运罢了,有什么好傲的?”

  “说的正是。cháo安北路历年都没出过女状元,她就算是cháo安北路的解元又能如何,文章说不定还不如京畿诸路随便的一个举子呢!”

  “能来京赴礼部试的,哪一个不是有真才实学的?等着瞧吧,看礼部试放榜时她能不能中贡生。”

  ……

  她装作没听见似的上了楼,推门而入之时,指尖竟在轻轻发颤。

  虽知京中要比冲州府复杂得多,可她却没想过连这一个小小的宜泰楼都会暗流汹涌。

  尚未开试,她就成了众矢之的,单单一句太子钦点她为解元的传言便将她推上了风口làng尖。

  是想告诉她,虽惜她之才,却不喜欢她先前的投巧手段?

  是想警告她,礼部试上不可再孤意违例?

  抑或是想让她心里背着这个大包袱入礼部贡院考试,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有栋梁之才?

  房间虽小,但却整洁。

  她将包袱随手一搁,然后把自己的身子重重摔上chuáng。

  碎花帐子在头顶摇摇yù落,鎏金吊钩微微闪着光,窗户半开着,依稀能闻见外面街上叫卖煮酒的甜香之味。

  她闭上眼,手指轻轻划着chuáng掾红木。

  这个太子殿下,

  果真是心思难测啊。

  ·

  午膳时分,宜泰楼一二层间明显热闹了起来。

  清晨去禅院礼佛的人们有好些已经回城,聚在楼下笑谈着今日城中那些有趣的见闻;住在宜泰楼里待考的好些女举子也三三两两地下楼吃饭,嘻笑声不断。

  孟廷辉下去的时候,四座人声嘈杂,男女老少皆有,她便捡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要了一碗粥,一碟素菜,独自一人慢慢地吃着,静听周围人都在说些什么。

  有人道:“今晨去城西的太常寺,看见有好些人特从京畿附近的州县赶来,就为分一份浴佛水!”

  “太常寺遗客的浴佛水据说也是要往宫里进的,既然是皇上喝的,大家自然都想去沾一沾这龙气了。”

  “这些年来天下富足,皇上又体恤万民,不兴兵、不加赋,最近又听说北境要与北戬自由互市,真希望这日子就一直这么太平下去……”

  “哎,你们听没听说,待太子册立正妃之后,皇上便要退位让政了!”

  “哪里来的谣言?”

  “不管是不是谣言,只这太子妃一位,你们倒是说说,京中哪家的王公千金能有这福气?”

  “这还用说?非沈家大小姐莫属!”

  “哪个沈家?”

  “还能有哪个沈家,自然是沈太傅家的千金……”

  一桌人都啧啧点头,“倒也是。沈夫人曾氏是当年跟随皇上御驾亲征立过血功的,沈太傅与皇上君臣相得数十年,若论与天家的qíng份,朝中谁人敢比?沈家千金又是跟着她兄长自幼一道在宫里玩闹大的,与太子的qíng份更是匪浅,更何况还有颍国夫人这个gān娘,怎么说也算的上是贵戚了。再者,沈家千金年已二十都还未许配人家,你们说说这是为什么?自然是等着太子妃这个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