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作者:行烟烟(191)

  本以为他听了会略感惊讶,谁知他也只是轻一挑眉,低道一句:“何须你道?”

  她倒惊讶起来了,这……这岂非表明他早就明白她的心思?

  那他为何还要废中书预议册后之权?

  不待她深想,他便又将她抱紧了,似是随意道:“心中可是想入枢府?”

  这是他头一回与她说起文臣入枢府之事,而且又是在如此亲密的qíng境下,倒让她略微局促不安起来,不知是该老实回答他这随意的一问,还是该岔话避开这等军政大议。

  踌躇间,她脸上的神色早已将她出卖得一gān二净,不待回答便让他看出来,她心中是想要这一职缺的。

  但她显然不是对军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被这能入枢府的机会及同知枢密院事一职的光环给吸引住了。

  他虽了解她的心思,但这却无碍于他的决定。

  枢密院与政事堂的老臣们之间关系不穆已久,凡遇军国大事须二府共商者,二府意见则时常相左,久而以致政事堂不涉军务、而枢府亦不涉朝政。如此二府关系虽可缓和些,但若突逢军乱国祸,则二府势必无法迅速议同其事,乃致延误治乱之机,之前柳旗禁军哗变一事便是个好例子。

  yù使文臣参豫枢府军务,便是想要一改眼下二府之间的局面。而此次得入枢府之人,将来亦必将列位政事堂,如是方可渐渐缓和二府之间的关系,而使得二府能够坦然共议军国大事。

  但这一改便是大事,所动的不只是朝制,更牵扯到了朝中最资深显要的文臣武将们。选谁入枢府,能够既使政事堂的宰执们没有异议,又让枢密院的老将们放心使豫军务?

  孟廷辉纵是名声稍劣,但她在朝的政绩却是有目共睹的;自徐亭一事之后,朝中两制以上的文臣们没人敢当面说她的不是,而每当她得以擢升时,那些年轻新俊、改试后的新科进士们更是感到与有荣焉,这绝非是老臣们可以小觑得了的。

  最重要的是,她之前远赴cháo安北路平定禁军之乱时已博得了多数亲军将校们的好感,而他之前有意带她至校场习骑she时,更是能够看出枢府的老将们对她并无反感之意。

  更何况此番她对狄念与沈知礼又有恩,已殁武国公狄风与沈夫人曾氏于枢府老将们眼中是何地位自不必说,这一次之后定亦将她看作自己人了。

  这些道理,他明白,想必古钦亦明白。

  否则以古钦几十年来在朝为官的守制与执拗,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许诺她这种事qíng?

  只是古钦虽然同意举名要她入枢府,但政事堂的其余宰执们又岂是好答应的。

  她以为古钦意在拿高官显位要她放手,却不知那不过是古钦yù让其余宰执们了无异议的手段罢了。

  古钦一生忠君,几十年来在朝为官,什么样的事qíng看不透?只是古钦虽然处处替他着想,可却太过顽固,殊不知这册后一事,他是绝不能让人左右的。

  此事无关英明与否。

  朝臣们迟早会知道,她孟廷辉,生来便该配他,而他身侧后位,亦只有她才有能耐坐得上。

  她以为他不罢古钦相位是因她的求qíng,却不知如此忠臣,他怎可能不保不护?只是此番她这一手玩得漂亮,至少可以让古钦刚愎的一面得以收敛些,往后行事不会再这么qiáng硬且不留余地。

  亦是省了他的事儿。

  他的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兀自低思着。

  许久,她才孩子气地一撇嘴,抬眼瞅向他,小声道:“臣说实话,臣是想要入枢府,陛下可会怪臣急功近利?”

  他凝眸看着她这模样,忍住没笑,正色问她道:“且说说是为何想入枢府?”

  她的脸红了点,声音更低:“陛下近年来颇重枢府军务,倘是臣能入主枢府高位,不须去禁中入觐,也能时不时地见到陛下……”

  他心底蓦动,脸色却没变,抬手替她卷袖穿衣,口中平静道:“好,便让你入枢府。”

  她却有些不信,“陛下若说要臣入枢府,政事堂的宰执们是不会同意的。”

  他继续替她穿衣,漫不经心道:“我便说是古钦举名让你入枢府。”

  她哑然,这这这……再瞧他一眼,虽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玩笑之意,可他这语气也太过平常了,丝毫不像是在背后“陷害”人的样子。

  可转而一想,他这主意倒是绝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