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作者:行烟烟(202)

  这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哦?”孟廷辉脸上的惊讶之色并非是装出来的,“他出身cháo安北路,你家却在奉清路,入朝之前你二人如何能是旧识?”

  左秋容犹豫了半天,才道:“我祖上原是永兴路柳州的,除我爹外出经商留于奉清之外,其余叔伯仍都在柳州。我十六岁那年清明随爹爹回柳州,在堂兄家里遇上了尹大人的。”

  一听永兴路柳州,孟廷辉脸色不禁微僵,脑中瞬时回忆起那郝况家中亦是永兴路柳州的,不由得就与尹清联系起来了。

  她意yù试探,便淡声道:“柳州地杰人灵,自古便出不少忠良之臣。想先朝三司使郝文穆公,亦出于永兴路柳州。郝公品行刚正,当初纵是徐公与他私信窃论今上为政之谬,也不见郝公有何僭辞;今上知之,曾与左右言称郝公确是不负文穆一谥。”

  左秋容自是听闻过当初孟廷辉参劾徐亭私信忤上一事,但听她对郝况评价如此之高,便没了什么顾忌,当下点头道:“郝公生xing爱布德执义,自致仕以来在柳州颇有民声,我堂兄亦曾拜于郝公门下治学过,只可惜后来屡第不中,空负了郝公培植之心。”

  孟廷辉越听心中越奇,竟不敢信这事qíng会如此凑巧,又问道:“尹大人出身cháo安,又如何能与你堂兄相识为友?”

  左秋容摇头,“个中详细我亦不甚清楚。只听我堂兄道,尹大人数年来各处游学,那年在柳州亦是在踏青赏chūn时与堂兄诗赋相对而互为欣慕、继而为友的。”

  倒也难怪。

  孟廷辉暗忖道,难怪她人在cháo安那么多年都没听过尹清的才名,想来他是自她举进士后才回了cháo安的。

  心中虽是心思弯绕,她口中却淡笑道:“如此说来,你与他竟已认识了许久。”

  左秋容脸颊泛粉,嗫喏道:“我只在十六岁那年见过尹大人一面罢了,也没想今后竟会与他同科举进士,想来他当已不记得我这人了。”

  孟廷辉又奇道:“想来你与他平日里亦有碰面的机会,怎的你还未与他说过话?”

  左秋容声音愈发小了:“尹大人才学端方、德如馨风,我怎好行那狂蜂làng蝶之举……”

  孟廷辉嘴角一翘。

  这赞誉真是极高,可倘是让她知道尹清曾做过些什么,不知她可会还如眼下这般倾慕他。

  正想着,忽见尹清微微一侧身,回眸朝这边望过来。

  他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一旋而过,没带留停就飘向了另一头,俊逸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

  孟廷辉内心深处突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似乎他每一次看向她的目光都不曾有过丝毫变化。不论是不识还是相识、是相为谋策还是相为戒备,他的种种表现都让她感到他似乎是早已对她了如指掌,又好像是时刻都在貌不经意地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当初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而要帮她?眼下又是为了什么而始终注意着她?

  算下来,尹清应当比她还小一岁。

  但这个年轻男子又着实令她感到有些忌惮。

  左秋容自然也瞧见了尹清的目光,可她哪里好意思敢再张望,只一径低了头不再抬眼,深怕被他看出她二人是在议论他。

  孟廷辉没心思再盘询左秋容,只冲她笑了笑,便拿了酒盅转身回座。

  沈知礼直瞅着她,“怎的,我说得可对?”

  孟廷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笑着搁下酒盅。

  殿前有一小huáng门疾疾趋步而来,附近她耳边道:“孟大人,皇上说北使将回候馆,叫你回御前坐着去罢。”

  她有些赧然,低了眼轻应。

  沈知礼在旁听声,忍不住打趣道:“我瞧皇上这惯你的度,天下男子无人能及。”

  孟廷辉佯作怒状,“我岂是小xing儿的人?”

  沈知礼一昧掩袖轻笑,不与她争言。

  就见前面二府重臣们皆起身,赵回又对銮座行过大礼,然后便与副使前后下殿。

  她不急着起身,在幔子后面盯着赵回一步步走过来,心中将其轻啐了数十遍,然后才扭头拨幔子站起来。

  赵回走过殿幔下的两列偏席时,与副使时有言笑,目光不经意地朝三馆席间探了眼。

  孟廷辉跟着小huáng门向上走去,谁知那小huáng门又凑过来道:“孟大人,一会儿宴毕,皇上驾还西华宫,还请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