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舒怡畅沐的声音入耳,缓解了刚才还有些紧绷的氛围,但是众人虽然暂时解了疑惑,但是刚才那一幕深留于心中,嘴上不说,却也埋下了隐患。
就在这气氛不明,异常复杂的qíng况下,林瑞恩从山腰的另一头走了回来,恭身行礼道:“皇上,要不要亲审刺客?”
郑锍闻言正色,手中折扇举起,轻触下巴,悠然道:“带他过来吧。”
刺客头领很快被五花大绑地押了过来,众官刚才都见过他的凶狠,此刻虽然被俘,但是凶恶之气仍在,纷纷扭头,不敢多看。
“扑通”一声押跪在地,侍卫站在一侧。郑锍也仔细打量起对方,嘴里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杀错了对象,讶异之色飞掠过眼眸,一闪而逝,闭嘴不答。旁边侍卫见状,上去就是一鞭,狠狠打在刺客首领的胸前,一道血痕从早已破烂的衣服里隐显,血丝淋淋,别说众女眷不忍再看,就是不少官员,也做出可怜之态。
刺客首领倒是个真正的硬汉,吭也不吭一声,依然是那副任君处理的样子,不痛不痒,见此状况,众侍卫恨得直咬牙,偏又莫之奈何。
郑锍拢起眉,盯着刺客首领,默然不响。楼澈本yù下令,想起刚才那种qíng况,此刻实不是开口良机,眸瞳黑幽,抿唇不言不语。
“看来你还真是硬汉一条,朕也不忍伤你,想必你家中也有父母妻儿,如若有些损伤,岂不伤了他们的心?”动qíng的话语,希望打开跪者一丝心理缺口。
刺客首领的表qíng刹那间松动了些,调整了下姿势,暗哑开口道:“你不用假惺惺的,我不会告诉你主子的名字。”语气中似乎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坚定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朕不会qiáng迫你的……但是朕实在不明白,何处与人结怨,需要xing命相抵?”郑锍无辜的话语加上一副儒雅外表,连表qíng都入木三分,似乎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心痛与无辜似的。
“行刺朕的人到底是谁呢?”
归晚被他那故意拖长的音调微惊,转头之际,看到郑锍遮在扇下的嘴角分明勾着淡笑,魔魅之极。
旁边的李公公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暗示,立刻接口:“皇上,不会是……端王吧?”
一语既出,四下皆惊,还没轰然起声,那刺客首领已是一震,眼中利芒大盛,惊讶地向皇上看来。众人见之,惊呆在当场,这刺客首领的表qíng无疑是肯定了前面的推测。顿时山腰上bào起喧哗之声。
此次游山,端王的确没来,莫非……想要行刺皇上的,真是端王?
心突地漏跳一拍,归晚看向楼澈,只见他面无表qíng,事不关己的样子,虽然心中明白他应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但在那刹那间,心还是慌了起来。
朝堂之制,自古往来是制衡原则,朝中势力决不可一面独倾,而必须有相应的政敌相抵,这样的权力牵制,才能保持朝堂的安定。而此时端王被供,代表端王之势极可能因此事受牵连而消解,对楼澈来说,此事只能是半喜半忧,如今局势已经产生了微妙变化,虽ròu眼不见,归晚心下揣测,这喜忧间,只怕是忧更甚……
满地红叶随风而振,血染之上,倒越发显得萧条起来,数十道的视线,或惊讶,或嘲讽,或兴奋,种种暗cháo蜂拥而来,站在皇上身侧,被这些眼光略扫过,都感到一阵仓皇,归晚轻咬着下唇,看着林将军又对着刺客首领审问了些什么,耳过里的声音飘过,却半点没入心。
“看来楼夫人是受到了些惊吓……”被郑锍提到名,归晚回过神来,看到众人都带着些同qíng地望着自己。往地上一望,那刺客首领已经不在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神游了不短的时间。
“谢皇上关心,刚才的确是凶险至极。”装柔弱也不失为逃避这汹涌复杂的好办法。
“让这么多人受惊遇险,真是罪大恶极,朕决不会轻易放过这幕后之人。”郑锍的视线众臣中遛了一圈,问道,“那么这案子到底jiāo给谁来理较好呢?”
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扔了下来,明知此事牵连端王,谁敢轻易站出来接案子,众官面面相觑之中,不约而同把头低下,避开皇上试探的眼光。一声出口,半晌之后仍无一人应答。
终还是把眼光对上了楼澈,郑锍淡笑:“看来还是要麻烦楼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