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衣衫尽去,坐在温热的水中,整个身子都变得舒畅了起来。沈不覆打了那些人,若说肖折釉心中没有担忧是假。不过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好似看着沈不覆沉着淡定的模样,就坚信什么都不会发生。
事实上,肖折釉的直觉是对的。
那两队侍卫很快被调走了,然后定元帝又换了两队守卫过来看守。新换来的两队士兵比起之前的那些要规矩了许多。
不过即使新来的这些守卫表面上变得规矩了,可是肖折釉还是不敢放下警惕。她仍旧轻易不出屋,晚上也让归弦宿在她屋中。
而每次肖折釉再去净室沐浴时,沈不覆便坐在净室外守着。时间久了,他让归刀在净室外搬了一套石桌椅,摆上棋局。肖折釉沐浴的时候,他便拉着归弦或烟升下棋。后来,就连绿果儿和绛葡儿也学会了下棋。
沈不覆皱皱眉,他们的棋技太烂。
开chūn以后,一场接一场的bào雨接踵而至,等到入了夏,bào雨更多了起来,盛国多处地方爆发了洪灾。怎奈之前连续几年修建行宫,宫中国库空虚。而楚国和北通几次发动小型战役,使得定元帝不得不招兵买马,将国库中的钱银大笔用于军队。
于是,即使还是夏季,已经可以预料到秋冬之后的灾qíng。
朝中气氛日益压抑。
又一场bào雨之后,肖折釉推开门,望着门外泥泞的地面,忧心今年的bào雨实在是太多了些。
“夫人,雁溪公主来了府中。”烟升提着裙子进来禀告。
肖折釉有些惊讶烟升为什么会禀告她,问:“将军呢?”
烟升皱着眉:“将军不见了……”
肖折釉了然。其实定元帝派来的这些守卫是看不住沈不覆的,这段日子,沈不覆想要出府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如今盛雁溪过来了……
“雁溪公主的样子不太好,而且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烟升说。
“知道了,我先过去看看吧。”肖折釉说。
肖折釉赶去客厅见到盛雁溪的时候,不由惊了惊。盛雁溪哪里是样子不太好,分明就是一身láng狈。她好像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而且沾满了泥土。
可是这场雨在清晨的时候就停了,难道她昨夜淋了雨之后直接赶了过来。
“是你啊……”盛雁溪看着肖折釉有些失落。
肖折釉于心不忍,撒谎:“将军刚去沐浴,恐一时过不来……”
盛雁溪又笑起来,对肖折釉说:“没关系,我马上就要离开。还烦请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公主请说。”肖折釉瞧着盛雁溪这个样子,有些心疼。
“连日bào雨虔安寺塌了,那株合欢树也倒了,被埋在一片废墟之下。不过我帮他把这东西找了回来。”盛雁溪苦涩一笑,将手中的一块系着平安扣的方形木牌递给肖折釉。
肖折釉忙伸手接过来的时候,惊讶地看着盛雁溪的手,她的手上不仅染了大片污泥,而且血ròu模糊。
肖折釉惊得微微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出来。
昨夜bào雨,盛雁溪是亲自在废墟之中将这块木牌翻了出来?
肖折釉翻开手掌,看着静静躺在掌心的木牌,系在木牌上的平安扣本是鲜红的色泽,经过无数年岁的洗礼颜色已经很旧了。木牌的正中央,用小刀一笔一划地刻着“阿楠”二字。
第72章
又是阿楠。
肖折釉忽然发觉她对沈不覆的感qíng与盛雁溪相比, 着实浅了不少。她做不到如盛雁溪这般弄得一身láng狈只为心上人倾心之人的一个名牌。
肖折釉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到如盛雁溪这般卑微而痴qíng地对待沈不覆。
盛雁溪脸上的表qíng有些微尴尬, 她收了手,将伤痕累累的手藏在袖子里。
盛雁溪看向肖折釉, 勉qiáng扯出笑来,说道:“其实应该跟你说声道歉的, 几次一时冲动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
她又笑了一下,说:“其实你挺好的……我、我祝福你和霍玄……”
盛雁溪眼中有泪, 她努力将眼中的氤氲湿意压下去,qiáng自镇定地说:“好像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了……本来想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霍玄,可是又觉得我根本没资格说这个话……就这样吧……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