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_作者:程十七(150)

  好你个苏氏,好大的胆子!

  他一定要将苏氏千刀万剐!

  不对,苏氏已经死了。那个胆敢背叛他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好下场,而且她的子女也无一长寿!合该她女儿早夭,合该她儿子横死山崖!

  皇帝一时之间生出将这几人开棺掘尸,挫骨扬灰的冲动。但很快,他又生生压下了怒火,不,他不能这般冲动!若是他这么做了,惊动了那个给他下药的背后黑手,反而打糙惊蛇。

  他还必须忍着。

  可恶,真是可恶。

  皇帝胸口憋着一口气,他一直忍着,然而等他上了马车后,终于忍不住,咯出血来。

  他用手抹去,努力回想陆大夫的话。他不能生气,他还要养好身体,再添子嗣。

  然而,怒气这东西,又岂是想忍便能忍住的?

  他回宫后,下了一道旨意,将苏侍郎外调。

  当初看在丽妃面上,他其兄调入京城。如今一想到“苏”这个字,他就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奇耻大rǔ。

  皇帝依稀记得珍妃苏云蕊是弘启元年四月进的宫,一夕承欢,便有了身孕。后来在弘启元年腊月底摔了一跤,早产生下两个孩子。

  难道说,苏氏进宫时,已经有了身孕?

  可他记得他所临幸过的女子,没有一个不见红的。若苏氏进宫时是不洁之躯,他当时会察觉不出来?

  皇帝不想再想下去了,他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

  十七年零八个月前,他在做什么?

  哦,那时先皇卧病在chuáng,他在跟前侍疾。朝中有人支持他,也有人支持还是少年的睿王……

  那个时候,会是谁给他下药呢?

  皇帝思来想去,毫无头绪。他喝了药,沉沉睡去。

  而秦珣却独自一人去了清仁巷。他先时命车夫往前直走,等了两个多时辰,想着父皇已经离去了,这才悄悄回还。

  果真清仁巷的巷口,那辆青色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他想了想,走进了南雅堂。

  午后的南雅堂格外安静。

  陆大夫一个人坐在那儿打盹儿,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迷瞪着眼睛:“看病?”

  声音中也有浓浓的睡意。

  秦珣摇了摇头:“不看病,问一些事。”

  “哦?问什么事?”陆大夫轻轻揉了揉太阳xué,“你说吧。”

  秦珣略一沉吟,先问道:“大夫可会去痣?”

  “会。”陆大夫回答的很gān脆。

  “疼吗?会不会留疤?”秦珣追问。

  陆大夫的神色有些鄙夷:“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疼?怕留疤?”

  秦珣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不是我,是舍妹。”

  “哦。不会留疤。”陆大夫有些得意,“我有配置的药水,只要往痣上一抹,就能消掉。只不过,会有些疼。姑娘家娇气,许是不能忍受。”他摇了摇头:“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痣好端端的,消它做什么?”

  秦珣只笑一笑:“女孩家爱俏,麻烦大夫取一些药吧。”

  陆大夫转身去给他寻药。

  秦珣这才问起另一个问题:“大夫,今日辰正时分,是不是有人来看病?”

  陆大夫回身,一脸警惕:“每日看病的人多了,辰正时分,肯定有人来。你不要以为你来的时候没人,这儿就一直没人……”

  “那人是不是四十来岁?长眉大眼,容貌端正。右眉上方有颗痣?”

  陆大夫脸上的警惕之色更重了,他也不把药jiāo给秦珣,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秦珣一笑,并不着恼:“也不怎样。我只是想知道,他身体如何了?”

  看陆大夫的反应,秦珣已能猜出来,父皇确实是来过,而且陆大夫对父皇也有印象。

  “你是他什么人?”陆大夫慢吞吞问道。

  “那是家父。”

  “哦——”陆大夫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模样,“也没什么。”

  然而具体qíng况,他却避而不谈。他口中道:“走吧走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病人的事qíng,还是不要多谈的好。

  秦珣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还请陆大夫不要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