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珣微怔,随即意识到阿武指的是他要祭奠四弟一事。他念头微转,打开门:“阿武,我要出城。”
“现在?”阿武愣住了,他看看天,“殿下,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秦珣笑笑:“我知道,现在不是还没黑吗?备马,我要出去祭奠四弟。”
他想,或许他需要做点什么,chuīchuī冷风。将心头的烦躁尽数chuī走。
阿武深知四殿下在殿下心中的分量,不敢怠慢,连忙备马。
秦珣一人一骑,出城,直奔皇陵。
这回来皇陵,跟上次心境完全不同。皇陵里没有了他的四皇弟,瑶瑶好端端的就在他府上。但他仍然上香祭奠。他又暗暗问皇陵中的列祖列宗,可否给他一个答案:瑶瑶到底是不是他的妹妹?
最初他希望她是他妹妹,这样他有足够的理由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但是,他好像有了其他的想法……
看守皇陵的老头儿小声道:“王爷孝顺,跟齐王殿下也是兄弟qíng深啊……”
秦珣只勾了勾唇角,没有答话。
那老头儿又续道:“今日中元节,王爷要不要取几个河灯,拿到河边去放?”
中元节放河灯寄托哀思?秦珣本yù拒绝,但一想,既然都出城祭奠了,也不在乎再放个河灯。他点头:“嗯。”
“正好这边,小老儿做了不少。王爷都拿去吧!”老头儿说着,取了几个河灯出来。
秦珣挑了两个,轻声道谢。
河灯里边儿,需要写上逝者的名字。秦珣对生母只写了一个姓氏,至于四弟,他在写秦珩的珩字时,少写了一横,多写了一竖,故意写成了错字。
尽管真正的秦珩已经不在了,可他还是不想这个举动影响到她。
他到河边时,河面上已有不少河灯。点了河灯放入水中,他正yù离去,一瞥眼,瞧见了一个熟人。
那个人身形高大,即使弯着腰,也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提着一盏点亮的灯。
却是武安侯孟越。
秦珣不料竟在此地碰见他,gān脆上前打招呼:“师父。”
武安侯一脸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出城祭拜四弟,顺便放盏河灯。”秦珣笑笑,“师父也来放灯?”
“嗯。”武安侯点头,声音嘶哑,“遥祭一位故人。”他说着将灯放入河面。
灯顺水流走。
秦珣目光微闪,隐约看到河灯上有个字。比划挺多,恍惚是个糙字头。他随口问道:“哪个故人?我可认得?”
武安侯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微微眯了眯眼睛:“过世许多年了,你不认得。”
秦珣没有再问,而是问起另外一桩事:“师父怎么回去?”
“哦,府里车夫赶的马车。”武安侯道,“我也不是非要出来放河灯,就是忽然想起来了,出来转转,散散心。”
秦珣点头:“也是。”他原本也不是非要出城不可,心里乱糟糟的,这才出城。他能理解武安侯的心思。尤其是武安侯常年窝在府里,极少外出。这种日子,估计更难熬。
“那位姑娘——怎么样了?”冷不丁的,武安侯忽然问道。
“谁?”秦珣一怔,继而眉心一跳,明白师父指的是谁。他脸颊竟然隐隐有些发烫。幸亏夜色遮掩,并不分明。他轻声道:“还好,她在我府上,还好。”
河边人不少,然而凉风阵阵,还算舒慡。两人慢慢走着。
武安侯笑笑,容色可怖:“我不是说不想帮你,只是……”
只是什么,他并未说出口,秦珣也不追问。
秦珣自己心里清楚,请人帮忙,最好在一开始,就做好被拒绝的打算。孟师傅不帮他,也很正常。不过他没想到,孟师傅过了这么久,会再提起此事,并为此事向他解释。
武安侯轻拍他肩头:“好好待她。”
秦珣没有说话,他心想,孟师傅不知道瑶瑶是谁,也不知道瑶瑶之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怎么可能对她不好?
秦珣在宵禁前赶回了府中,阿武虽然已经是大管家,但是有时间他仍会亲自伺候晋王殿下。他想,他是殿下用的最顺手的人。殿下离了他,不行的。
“殿下。”阿武帮殿下除掉外衫,主动禀道,“柳姑娘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