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栀雨眨了眨眼,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手中拿着的还是穿男装时用来耍酷的折扇,“哗”的一声折扇打开,遮住了她的半边脸,敛了眉娇羞道:“自然是见着了。”
“六王爷当真有传言中那般玉树临风?”小丫鬟似乎十分感兴趣,一手托腮趴在桌上问道。
拿着折扇的穆栀雨摇了摇头,一副十分神秘的样子,“啪”的一声又将折扇合上,看着眉儿有些震惊的表qíng忍不住笑,“比传言中还要美十倍。不!百倍!”
屋子里不时传来两人暗搓搓的笑声,眉儿还预备再问些什么,外头的嬷嬷却道:“姑娘,女夫子来了!”
正同眉儿开玩笑的穆栀雨忙坐正了身子,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眉儿又替她检查一番后,她才起身开门。
女夫子是个中年女子,虽已是半老徐娘,却自有一股端庄优雅的风范,听闻女夫子从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当做男儿养,饱读诗书。后来因为家道中落,不得不来做了个夫子。
若放在寻常人眼里,自是同意“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等观点,但穆青云一介书生,自童生试一路打到殿试,心里头觉得女孩子懂些诗书未尝不是件好事。
但又顾忌到男女有别,这才要招个女夫子来。
穆栀雨瞧见女夫子,屈膝行了一礼,夫子回礼,两人便进了书房。
眉儿站在书案旁替穆栀雨磨着砚,磨着磨着,她便发现自家姑娘的不对劲儿了:一手托腮,两眼空dòng地望着窗户外头,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眉儿的手故意用了些力,墨条同砚台发出声音提醒着正在走神的穆栀雨,那小妮子却仍旧毫无知觉地望着窗外,还时不时傻笑一声,嘴角弯起。
她在想自己在琼仙苑的经历。
前日夜里便偷偷摸摸地出城,赶着驴车也要跑到永宁去瞧他一面,只因他所作的一首诗。
他在琼仙苑二楼的回廊里听琵琶,剑眉星眸,清新俊逸,果真担得起那首酣畅淋漓之诗。
只可惜,当时人太多,她只匆匆瞧了一眼,还未来得及同他说上话,便被人流冲散,还被人踩了一脚,差些认出来。
“唉。”方才还在傻笑的穆栀雨突然低头叹了口气,身旁的眉儿却如同见了鬼般手迅速地磨着墨,那砚台里的墨汁快要溢出来,方才在讲课的女夫子也不言语了。
空气突然安静。
穆栀雨僵硬地抬了抬头,一下子对上了女夫子试探的眼神,吞了吞口水,自己好像摊上事了。
果不其然,她方低下头,女夫子便开口道:“姑娘将《女诫》背一遍吧。”
“啊?”穆栀雨哆哆嗦嗦地站了起身,“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chuáng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方背了一句,女夫子便开口打断了她,双眼如炬般盯着穆栀雨,“姑娘,我前日便教到《专心》了,姑娘今日上课,是否太不专心了些?”
被看穿心思的穆栀雨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继续背道:“专心第五。《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
二什么来着?穆栀雨转头望了望身旁的眉儿,眉儿也一脸懵bī地摇了摇脑袋,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怎生会记得《女诫》?
“二……”穆栀雨咬了咬嘴唇,想找个地fèng钻下去。
女夫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
“夫者,天也。”穆栀雨呆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那句话,瞧着女夫子闭着眼点头的动作,鼓起勇气问道:“夫子也这般认为么?”
正预备接下去讲的女夫子的那张脸忽而僵了。
*
穆栀雨上课在走神,毒仙谷的云瓷宁也不怎么好过。
她还要对付那本可以同英汉字典媲美的《毒典》,喜欢耍小聪明的云瓷宁决定不走寻常路,要想出这毒仙谷,首先要将周围的地势给摸清楚。
她第一次来这里,认识的也只有临渊和毒姐姐两人。现下毒姐姐闭关,她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便是临渊了,所以,云瓷宁打算从临渊下手,哦不,入手。
“那个,临……”临什么来着?云瓷宁大概早上喝的是粥,到了脑袋里变作了浆糊,一开口便十分顺畅地给临渊起了个绰号:“零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