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这么久来,她第一次切实见着他,素日里,不是他忙,就是她忙,若不是每天一通的电话,舒旻真怀疑这个人已经把她忘记了。此刻,他姿态端正地坐在车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淡静地看着正前方出神,纷扰的人群从他的车前横过,映在他眼里似空无一物,舒旻暗想,即便是对面那栋大楼在他眼前崩塌,他应该也不会有丝毫动容的。
林越诤抬手看了眼腕表,回首间,余光捕捉到不远处有一抹纤细的白影正望着他,几乎没有半秒迟疑,他嘴角就自然地旋出了点温柔的笑意,抬眼朝舒旻的方向望去。
妈妈说的没错,他笑起来时,左边脸颊上真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只是他不常笑,即便笑也是转瞬即逝,她摄于那容光,往往不敢看得太清楚,此刻,她看得很仔细,他的笑容虽含蓄,但明亮温暖,就像是冬日里照在手上的一抹初阳。
她还在出神,林越诤已经拉开车门,大步朝她走来,极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将她牵到车里。
车掉头驶出车站后,一路往三环开去。整个过程中,舒旻只淡淡看着窗外的一闪即逝的风景。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全新小区的单元楼下,舒旻下车,扫视了一眼绿意浓浓的幽静小区,又看了眼面前的大楼,淡淡笑道:“你们这样的人,果然是狡兔三窟。”
及至开了门,舒旻才发现林越诤带她来的是一间全新的单元,面积虽不特别大,一百多平的法式LOFT公寓,风格简约清新,十足十的家居杂志样板间。舒旻缓缓走到落地窗的栏杆处,高档静谧的小区就在她的俯瞰之下。住在这样的地方,只怕连心气儿都会变高些吧?
林越诤从背后环抱住她,将头埋进她温热的颈窝,低声说:“喜欢吗?”
舒旻呼吸微微一滞,僵着身子原地不动。
他的身上传来淡淡的松木的气味,闭上眼睛,仿若站在一片林海绿涛里,若不是又有淡淡的汗气,舒旻真会疑心他并非一个鲜活的人类。
见她不答,他伸手撩开她耳后的长发,温热的唇沿着她瓷白的后颈往耳后游去:“专门为你买的,附近就有医院,方便你妈妈随时就医。”
舒旻轻轻“嗯”了一声,心却重重一抽。
林越诤听出她话里带着鼻音,有些诧异地扳过她的身体,深深望进她眼底,她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浅浅的水汽,一对黑亮的眸子像浸在冷水里的黑玻璃珠,望着他的眼神透着一种冷淡的温柔,像离他很近,又像离他很远。此qíng此景下,这种复杂的神qíng透着一种略微苍白的禁yù感,他心中一动,握住她的肩头,俯身朝她唇上吻去,她的嘴唇带着天然的香甜气,他反复吸吮着,慢慢探入她的齿间,用近似魔咒一般的低沉嗓音喃喃叫着她的名字:“舒旻……”
等到有什么腥咸的东西落入二人jiāo缠的唇舌间时,他才迷惑地睁开眼睛,只见她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他骤然惊醒,轻轻松开她,默了一下,他有些内疚地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对不起,我……”
见舒旻摇头,他吸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屋里的布局、装修。屋子里的设计显然是用了心的,每一处都想得周到体贴,连妈妈的病qíng他都考虑进去了,残疾人卧室、卫生间贴心得好似住酒店。
走到自己卧室时,舒旻的目光顿时被书架上一只超大号机器猫存钱罐吸引,她讶然回头看了一眼林越诤,上前摸了摸那只机器猫的右耳。
她上初二时,曾经在学校外的jīng品店里看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机器猫存钱罐,它有一只真猫坐下来那么高,整个身子圆滚滚的,特别可爱,加之做工jīng良bī真,造型独特,迷得身为机器猫粉丝的她每天都要去看。她不是没想过买,但店主说这是从日本淘回来的jīng品,没有五百块绝对不会卖。对每天只有三块钱零花钱的舒旻来说,五百块无疑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而那只猫纵然可爱,也无疑因为超高身价成了无人问津的奢侈品。
大约是越得不到越想要的缘故,舒旻有段时间经常装作去店里买文具,然后趴在架子上看那只猫,有几次看得她眼睛都对了起来。当然,她也不是那种每次都看霸王猫的人,时不时也会买支笔,买个本子什么的,然后趁店主找钱时,飞快地摸那只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