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_作者:天下归元(123)

  有些失去的,便永久失去了,永远挽不转来,如同时光,如同那些静好却沉默的岁月,如同……他曾经健康完好的肢体。

  往事是怎样的一场烟梦?一梦而醒惊觉的又是谁的预言与结局?

  他目光沉落,如同深海。

  萧溶却突然靠了过来。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位他很喜欢的叔叔,为什么用那般悲凉疼痛的目光看着自己,然而那疼痛令他亦觉微痛,他短短的四岁生涯里,未曾有过这样的感受,这令他迫不及待的要将温暖传递给他所重视的人。

  他靠过来,用自己的脸,挨了挨楚非欢微凉的颊。

  还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大人般的宽慰,“好了,现在都好了……”

  楚非欢怔住。

  他视线缓缓转向肩膀上的小肥爪,而脸颊上温暖柔细的触感还在。

  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对待一个孩子的体贴与安慰。

  不同于成人的怜悯会带给人撕裂般的痛感,纯稚的qíng谊,如栀子花般的洁净,如丝绸滑软美好,拂过内心滴血的裂痕与创伤,疗效如同妙药灵丹。

  楚非欢垂下眼睫,将一怀激越都掩在目光之后——他最终还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萧包子却根本不以为杵,咧嘴笑着,得意洋洋看着他娘。

  秦长歌对他赞许点点头,此时祁繁容啸天已经迎了出来。

  一见楚非欢,祁繁便道:“楚兄,后院栖绿园,清幽安静,我已命人打扫出来,便请那里安歇如何?”

  容啸天默默无语,远远站在一边。

  “我还是住皓雪轩。”楚非欢轻轻道:“习惯了。”

  这句话说出,心中又是一痛,习惯了——这三年,更习惯的是破庙yīn沟残羹冷炙吧?

  容啸天已经快步去命人收拾皓雪轩,脚步飞快,祁繁亲自上前,接过秦长歌推着的轮椅,道:“时辰不早,你还是早些回赵王府,免得他起疑心。”

  “嗯,”秦长歌进了书房,找了张huáng裱纸,大笔一挥,胡乱画了个符,揣在怀里,祁繁又递上一个纸卷,道:“您上次要我查的三件事,赤河路远,消息还没回来,另两件事,写在卷中,您带去看着。”

  点点头,一并收入怀中,秦长歌回眸对楚非欢一笑,“楚兄,既已回来,便请安心养病,我会尽早结束在赵王府的差事,大家好好聊聊。”

  赶回赵王府,已经是上灯时分,秦长歌装模作样把“神符”贴在小院院门上,萧包子则蹲在院门口,绘声绘色口沫飞溅和一对婢仆大谈那位“仙师”是如何的神奇如何的大架子他们父子两人为了求这符又是如何的艰难的从上午等到下午,听得两个下人咋舌连连,对那个鬼画符的东西,充满了膜拜之qíng。

  打发走婢仆,萧包子拽着秦长歌,把今天遇见萧玦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很聪明的隐去了买点心的qíng节,只说自己逛街遇见萧玦,皇帝陛下很好心的请他吃千层糕自己严词拒绝却盛qíng难却为了避免皇帝老子生气砍他脑袋只好勉qiáng吃了一点点云云。

  秦长歌哪里理他的鬼话连篇,注意力都在那个道士和那番对话上,听完仔细的瞅了瞅包子……这孩子,虽说象前世的睿懿多些,但确实有萧玦的影子,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越来越象,迟早都会被发觉的。

  嗯……萧玦在上林庵没找到她,会想些什么呢?

  如果,他真的认为睿懿母子都活着,而包子是他的儿子的话,那么怀疑她也是正常的,看来得加快在赵王府探索的脚步了。

  从怀中摸出祁繁jiāo给她的纸卷,看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果然如此。”

  郢都大儒孟廷元户帖上的生辰,并不是赵王在王府为他庆贺的那日。

  而陇东大豪安飞青的消息虽然还没传回,但祁繁很细致的查了当年他在郢都时的行踪——安飞青在郢都有自己的别院,祁繁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从安飞青家的车夫口中细细问了安飞青在京多日的行踪,其中有两件事蹊跷,一件就是出事前几日,安飞青曾不要套车,单独出城,另一件事是出事当日,安飞青命车夫套车,说要去天衢大街买些京都礼物给留在陇东的家人,他们从南寺大街出,明明可以抄近路到天衢大街,安飞青却坚持从西府大街绕路,其间不知怎的,车子走得好好突然一歪,撞到旁边一座府邸的守门石狮,守门人出来喝骂,车夫忙着道歉说好话,也没在意是谁家府邸,他又不识字,只隐约记得匾额上是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