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_作者:天下归元(216)

  她以当年睿懿母仪天下的神后之姿,仪态万方的轻轻施礼,眼波流动,风采妙绝,“与君一别久矣……臣妾不胜思念陛下。”

  那思念二字,含在齿间,轻柔旖旎,绣面芙蓉,一笑而开。

  她微笑着轻推那幼童,“溶儿,来拜见你父皇。”

  那孩子极其乖巧的上前,俯首阶下,声音清朗,小小年纪便隐隐气度非凡,“溶儿见过父皇!”

  “……起来吧……”半晌萧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此时心中虽难掩激动,但长久以来久居高位者,定力多半是要有几分的,加之犹存的几分疑惑,令他深知此刻并不可朝堂认子,否则万一事qíng有诡,西梁国体也将因此蒙羞。

  他双手按在龙案上,借助冰凉光滑的红木触感,宁定自己的心神,半晌,缓缓道:“你……因何而去,因何而来?”

  “臣妾因人陷害之局而去,为解恩人被人陷害之局而来,”假睿懿答得从容流畅,“事关宫闱隐秘,不宜宣诸朝堂,但臣妾本人在此,便已是最好的证明,请陛下还赵王清白,并追究设局陷人者欺君之罪!”

  萧玦细细的将假睿懿打量半晌……那神qíng,风姿,眉目,举止,言谈,无一不似,时光对于美丽的女子似乎别有一份偏爱,三年光yīn,并未对昔年的她有任何戕害,反倒将最为动人的韵致,丝毫不改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她婷婷当面,鲜活如初,便要硬指她不是长歌,都觉得荒谬无稽。

  只是,最初那份震惊激动过后,为何此刻心中并无喜悦?并无当年每一见她便由衷生出的如làngcháo拍岸,令人澎湃而激越的莫名喜悦?

  再将目光转向虽然局势彻底翻转,却仍无惊骇之色,只是皱眉若有所思的明霜,……她,要如何自辩?在这极其不利于她的qíng势下?

  他尚自沉思,假睿懿怎肯放过秦长歌,步步紧bī,“陛下,臣妾知道今日出现得太过突兀,难以取信于您,但溶儿当面,却是实实在在的西梁太子,您的骨中骨血中血,臣妾斗胆,请求滴血认亲。”

  秦长歌心中一跳。

  她经过现代这一世,自然知道滴血认亲的非科学xing,但是在落后的时代,这是qiáng大的不可摧毁的认亲手段。

  而以蕴华擅长毒蛊的南闽邪教的出身,想要在滴血过程中搞出点猫腻,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就算从现代医学上来看,A型血和B型血本身就极易相溶,萧玦那个xing鲜明朗锐,像是A型血的特征,就是凑巧,也有可能认出一堆儿子来。

  这丫真狠毒,认了儿子,还能不认娘?何况这个娘还克隆得比原版还象正版。

  秦长歌无声叹气——当她看见qíng势不可挽回的逆转,萧玦首肯,内侍端出金盘玉碗清水的时候。

  再看见群臣伸脖子瞪眼睛,看着金殿之上,那孩子和萧玦各自挤了一滴血,滴就玉碗清水之中,众人屏息等候,隐约似可闻心跳如鼓。

  时间这一刻,漫长至难捱。

  那两滴血滴在清水中游弋,似是有所感应亦有所召唤,无拘无束的奔向对方而去。

  最终缓缓,而又众望所归的融合在了一起。

  秦长歌看着萧玦此刻终于难掩的激动惊喜神qíng。

  哀怨的叹息,几乎就要冲出口了。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啊……

  眼下,局势突然逆转,不容她反应的,走到难以翻转的地步。

  眼下,她能做什么?

  是拆穿假睿懿的身份,毫无证据的用那个西梁几乎无人知晓,极其神秘的彩蛊教来为自己辩白?

  就算自己走了狗屎运,皇帝陛下相信了,那么,如何推翻那张脸?……蕴华那张脸,杀伤力实在巨大,就算现在秦长歌和萧玦说:娘的,这丫是个南闽盗版,我才是西梁版睿懿,只怕也不抵她把这张脸一摆来得有说服力。

  ……办法不是没有,毕竟真正和萧玦做过夫妻,两人耳鬓厮磨那些旖旎旧事,真的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随便提出一件,也足够萧玦激动的飞扑来认妻了。

  或者,使计让蕴华自现马脚,这对yīn谋诡计信手拈来的秦长歌根本不是问题,只是那个假太子呢?萧玦大约心里已经认了他,毕竟在这个时代,滴血能溶,便几乎可以等同于铁板钉钉的真实亲生,不可颠覆,而萧溶,这个失踪时仅仅一岁的孩子,在萧玦和天下视野里未曾有机会表露过任何自己的个人特征,要想在滴血认亲认定血脉后再推翻假太子,最起码现在还真没有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