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_作者:天下归元(302)

  当夜他闯进二哥寝宫,杀宫人数十,倒提的长剑一路滴落鲜血,蜿蜒如狰狞赤龙。

  二哥缩在chuáng角涕泪横流的求饶,他只是冷冷看着他,冷冷的,将剑锋cha入兄长的下体。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他道:“你何必做男人?我实在不喜欢你和我一样是个男人。”

  阉了那禽shòu之后他淡淡坐下来等,他以为自己会下天牢,会被狠狠惩治,毕竟他的母妃只是离国南疆乡下的一个孤女,二哥的母妃却是大司马的长女。

  结果那夜,御林军围困之下,父王将他驱逐出宫。

  火把照映下数千人鸦雀无声,他在万众目送中负剑而去,踏出宫门前终于忍不住最后一回首,看见父王突然一夜之间佝偻的腰。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原来他是爱着母妃的。

  他不宠爱她,只是害怕这个单纯的妃子,蒙宠后却不能保护自己,会被其余妃子害死。

  然而再有万千放在心底的爱又如何?斯人已逝,终究再不能知。

  那夜宫门前黑暗的漫漫长路,他一步步踏出,他对自己说:我以后,要爱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她,保护她,我要让她知道我爱她,但是绝不qiáng求她去接受,去感激。

  爱是成全,不是封锁和掠夺。

  然后,便遇见了长歌。

  他对她一眼动心,却从未想过要将她从萧玦身边夺走。

  由她,自己选择罢……

  楚非欢眼眸中清光如碧水摇曳。

  今日桐花开得好生灿烂……许是为母妃庆生吧?

  “非欢,”秦长歌突然蹲身,仰首凑近,细细看他眼睛,“你在想什么?”

  冷不防被cha—进来的话打断思绪,楚非欢不由一怔,下意识的一低首。

  一低首。

  一个无意识的吻飘落恰恰迎上的洁白额头。

  如蝶翼落于花瓣,或是清风拂过平静水面,抑或是一朵云,投she于晶莹的波心。

  平静表象下隐藏唯有自知的翻卷悸动。

  楚非欢闭上眼。

  也许是今日桐花开得太好,也许是想起母妃太过怅惘,也许是害怕这一霎时光不待人,也许是突然觉得疲倦。

  他突然想,放纵自己一刻。

  就那么一刻。

  这些年风雨磨折,那些年朝夕相伴,至今为止最为接近的距离,便是此刻。

  可不可以允许他,多多贪恋一分?

  他将自己的唇,几不可察觉的,微微多停留了那么一霎。

  没有立即移开。

  午后日光静好,照得屋内宽阔光明,一线明光如画卷缓缓展开,画卷里,坐着的俯首的秀丽男子,俯向半跪仰首的清灵女子,他的唇温柔落于她额,他的发如水流泻于她肩,他闭目,这一刹的沉醉里隐隐一抹深静幽蓝,蓝如命运底色上不可消弭的沧桑。

  长风从遥远的天际奔来,在此处脚步放缓,天地万物都因某个微带酸楚的期望,屏息停滞,花缓缓绽开,姿态含蓄而矜持,如此静好。

  稍倾,他轻轻移开。

  所谓时间拉长的放纵,不过是内心里难以言说的延迟。

  他一向是隐忍而自省的男子。

  那电光火石,一擦而过。

  已是自觉奢侈。

  只是,从此,谁的心上抹上一道无痕的印痕?

  风卷轻帘,帘前蓝衣男子轻轻低首,对着怔怔看着他的秦长歌一笑,顺手取过桌上的qíng报,淡淡道:“最近京中有异动,我怀疑各国势力都已派遣人手来到郢都,其中离国的飞鲨卫被你整治了一回,套走了想要的东西,再扔到了平州近海港口,bī他们回国,南闵那两拨人,有一拨暂时无暇搅事,另一拨最近也销声匿迹,北魏国内政变,暂时也不会有动作,现在我只担心白渊,我始终没能看出,他如果布置暗探,会是什么样的qíng况。”

  “白渊这个人,我没见过,”秦长歌慢慢道:“但是这个人,绝非易与,我搜集过他的所有资料,发现他是真正的来历不明,而且在成为东燕国师之前,非常能忍——所以他的势力,郢都绝对有,而且一定是长期潜伏的。”

  “一定有,而且不会是寻常人物,”楚非欢扬起脸,秀丽眉目在日光下轮廓清晰美好,“不过,潜伏再深的人,也终有露头之日。”

  “自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秦长歌微微一笑,随即道:“我还要去衙门办点事,你别太劳心,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