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_作者:天下归元(77)

  “我这属下,平日里也是个英风烈烈的男子,一对长刀,纵横武林少有敌手,然而当日见那女子笑靥,竟怔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如何举动,方不是亵渎了这女子的美丽,目光放在哪里都觉得不是,只得看她的腰链,那女子却会错了意,以为他喜欢这腰链,竟就手一解,饰物落地,却将这彩练向他抛来。”

  “他惊惶之下急忙伸手去接,那女子却突然伸袖一拂,彩练生生在半空止住,竟不落下,这般隔空凝物的神技,非绝顶内功不可得,而那女子不过豆蔻年华模样,我那属下正惊讶间,那女子却突然开口,道,这个,别用手接,有毒。”

  “她语音怪异,竟非中土人士,但声音婉转柔脆,极是好听,只是咬字颇有不准,似是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她羞涩一笑,说得极是简短,又道:用三月糙包着。”

  “我那属下不知道什么是三月糙,那女子指指地下,他便低头去寻,看见地下冰层之下,居然长着三叶的小糙,每片叶片都形如月牙,急忙采起,再抬起头时,那女子已不见了。”

  秦长歌皱皱眉,道:“不见?”

  “是,”素玄一笑,“不过一低头的瞬间,冰圈四周杳无人迹,而四野空旷,也无任何可遮挡之物,那女子竟凭空消失,极目四望,唯见寒风呜咽,卷起雪花四散,先前那香泽艳裙,莲步风鬟,chūn柳腰身,惊世一舞,竟如南柯一梦,转瞬梦醒而huáng粱未熟。”

  “我那属下惊怔当地,久久不能动弹,良久醒觉,想是自己定然遇上了神女仙踪,一生中有此幸遇,已是不枉,当下对着冰圈深揖再三,回来后只对我将此事提起,并将这彩线赠于我,我知他定然爱重此物,再三拒绝,他却道,这仙踪遗留之物,非他这凡夫俗子所能拥有,一味贪恋,反有祸患,我便收下了。”

  他住口,一笑而不语,神qíng间不知为何,微有怅惘。

  秦长歌一直默默听着,此时方笑了笑,道:“帮主,我有一事不明,可否相问?”

  “嗯?”

  “你其实一听他的故事,就知道她是谁,对吗?”秦长歌柔声道:“你为何不说?”

  似是轻轻震了震,素玄却没有回身,良久道:“何必毁人一生美好念想。”

  怕是还不止如此吧?秦长歌在心中默默腹诽,这潇洒脱略,不恋眷红尘名利纷争的大帮主,武林第一人,内心深处,其实并不似表面洒然明朗,倒象隐痛深深一般,只是用那些纵qíng山水,笑看风云的风采风度掩饰了而已。

  “你得罪的未必是饮雪族人,”素玄回身微笑,“她们族中虽然不问世事,但也有一些人,会以此牟利,那飞针,除了赤河重铁,还有冰圈内一种奇异明铁在内,也是饮雪族人的特制之物,你真要去查饮雪族,是件很麻烦的事,这族中人,古怪规矩极多,外人轻易触犯了,便是死路一条。”

  “我只需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便足矣,”秦长歌一笑,收起盒子,道:“不曾想还有幸听了个jīng彩故事,实在是意外之喜,既如此,多谢帮主赐教,告辞。”

  微施一礼,秦长歌转身便走,走到园门口,却听素玄道:“请……留步。”

  他似有些犹豫,语气不甚坚定,但毕竟是出口了,秦长歌回身,已见他笑容明朗的一举手中酒杯,道:“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素某要去祭奠我上次和你说过的恩人……素某想邀姑娘同行,不知道是不是冒昧了些?”

  秦长歌微微一怔,原以为他是要将内心秘密相告,却不曾想是说这个,当下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心中却飞快的将今日的日子思考了一下,确定既不是前世睿懿的生辰,也不是她的死祭,不由微微有些失望——早先在素玄书房里见到那画,她一直有些隐隐的疑问,后来想起,是那马眼熟,看起来很象自己前世的爱马踏风,马上那女子虽然不见颜容,但也依稀是前世的自己,但是那马却没有踏风额上那一撮白色长毛,而踏风的长毛是极为醒目的标志,所以秦长歌一直很疑惑,她也想过,是不是作画人当时视线角度的问题,没能看见踏风额头长毛,自然不会画出来,以至于自己一时不能确定,否则一见之下,哪有认不出的道理。

  秦长歌一直怀疑他口中的“恩人”是自己,虽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给过他恩惠——想不起来也正常,当年随萧玦南征北战,战乱年代,路遇的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实在太多,自己虽说不爱管闲事,但有时也会偶尔发发善心,只是都是从不停留,谁还记得都帮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