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有些疲惫,道:“时间太晚了,你们都回去吧。好好休息,准备后边的比赛。”
大伙儿听他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但也都不意外,景明怎么可能把杜若独自留在银川。
谁也没劝,没多说,只道:“放心,四天后,我们会带维一回北京。”
景明点头:“靠你们了。”
他依次跟队中的兄弟们握了下手。
医院的走廊里,就此匆匆分别。
北京再会。
景明目送他们八人离开,回到病房。
深夜的病房里静悄悄的。
杜若沉睡着,右手上挂着点滴。今晚要挂十几瓶药水。
景明过去她chuáng边坐下,看一眼她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一时眉心狠狠皱起,拿手捂住眼睛,蓦然泪下。
兜里手机震了震,他迅速抹一下双眼,起身出了病房。
到楼梯间接起电话:“喂?”
陈贤向他汇报:“老板,都做好了。我们曝光了鹏程做的所有事qíng,杨姝姐也以chūn和科技的名义对组委会进行了公开控告。”
郭洪能顺顺当当去车库,接近赛车。看管人刚好不在,车库监控也刚好出问题。这事已不是主办方的失职那么简单。
鹏程必定收买了某些内部官员,连之前的作弊都脱不了gān系,极有可能是里应外合。
景明:“现在qíng况?”
“杨姝姐也暗地找了各平台的很多媒体披露这件事。”
景明默然。
前一天鹏程作弊,他并没有借助任何舆论推手,也不曾落井下石。
可这次,怎么狠怎么来。
“你转告杨姝,我要让他们坐牢。”
“是。”
景明回到病房。
杜若仍在沉睡中。
他轻手轻脚地过去,守在chuáng边,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整夜没睡,守着点滴,到点叫护士换药水。
直到天快亮,凌晨五点的时候,杜若的手突然抽动一下,人仿佛陷入梦靥。
景明以为她要醒,唤了声:“chūn儿。”
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双目半睁,手一下抓紧了他,呜咽:“车……记者……要害你……景明,小心……他们要害你。”
她急促喘几声,忽又闭过眼去了,只剩太阳xué上湿润的泪痕。
景明深吸一口气,qiáng忍着,大拇指将那泪痕轻轻抹去。
……
杜若醒来时,不知时间几何。
chūn天的阳光从窗帘外洒进来,温柔,和暖。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
腹部的创口传来一阵阵的痛感,右手背依然挂着点滴。她难受地皱了皱眉。
扭头一看,旁边一张小小的陪护chuáng,被子掀开,还没叠。
她知道一定是景明睡过。
那么小一张chuáng,他蜷在里头估计也放不下。
正盯着那小chuáng发愣,病房门推开。
景明拎着瓶开水进来,一愣:“醒了?”
“有记者。”她哑声道,“景明。车库里有记者。”
景明又是一愣,不想她醒来第一件事竟还是他。
“我没事。”他安抚,“chūn儿,车里有摄像头和记录仪,你忘了?”
她怔愣半刻,呐呐道:“一时着急,忘了。”
她说着,眼睛微微一弯,这才明显放松下来。
他摸摸她的额头,无言。
别的事,他没和她讲。
鹏程收买内部官员,作弊,陷害本国车队,此事已发酵成社会大事件。
上头下令彻查。
一经查实,不论瑞丰还是鹏程,都将面临牢狱之灾。
说来真是讽刺。
董成郭洪他们无心研发,不管技术,自家的车配置不达标,竟愚蠢到不知绝大多数参赛车辆都有摄像记录,以供车队自身提取数据日后研究改进。偷jī不成蚀把米,自己送上门,真是莫大的笑话。
杜若问:“我怎么了?”
“胃出血。我先叫医生过来。”他摁了呼叫铃。
医生很快来检查,叫她好好休息,又叮嘱:“暂时不能进食。排气之后,可以吃点儿清淡的粥。也不能吃多。要注意保持心qíng舒畅,多休息。”
杜若心不在焉,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