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无论是受到再好的照顾都是煎熬,如果有幸死了,反而会是一种幸运,想来宗政贤留他一条命在的原因,也许不是仁慈,而是更加递进的残忍。
所以宗政文会恨她入骨,她可以理解,不是芥蒂她的作祟,而是借机逃避自己儿子的毫不留qíng。
宗政贤进去之后,叶安袭就百无聊赖地盯着监狱的那扇大铁门。
从这里进去很容易,但从这里出来真的很难,道德是把双刃剑,可从来正与邪的刀锋就不是一般锋利的。
吱呀……磅!
铁门一打开,释放的是一个崭新的灵魂。
在叶安袭的角度看,这是一个穿着极为落魄的女人,监狱里的理发师剪得头发前篇一律,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光泽。
衣服宽松肥大,似是惧怕阳光,用手使劲遮掩着刺眼,像是眩晕中的身子随风飘零,那明明纤长的双腿却极不协调的一瘸一拐。
站在大门口,拎着一个名牌行李袋,呆呆的看向不远处的空无一人,失望的qíng绪都写在脸上。
阳光下,叶安袭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脸,却读的懂那个女人的心。
一旦进了这里,所有人都用有色眼镜看你,就连家人都视你如敝屐,在那样的环境里走过来,自然是知道个中辛酸。
看着那个女人近乎崩溃的蜷缩的蹲在地上,叶安袭很想过去扶她一把。
是的,她这么做了。
下车,一点点的走近,叶安袭伸出了手想去搀她一下。
“起来吧。”
女人倔qiáng的一耸肩,一把甩开她的手,不接受这样的施舍。
抬头白了一眼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可四目相对,皆是一惊。
太阳的光明亮到无论人变成什么样子还是能找到属于她的影子。
左兰兰?
叶安袭真的是错愕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嘲讽的一撩gān涩的嘴唇,瞟了一眼衣着光鲜的叶安袭,轻斥道。
“怎么,看我这个死样子,你应该很慡是吧。”
除了那身近乎刁钻的傲气,在这个破落的女人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官家小姐的影子。
“你……?”
“放手。”
一把狠狠的甩开叶安袭再度搭上来的手,挺直了身板,却难以遮掩那一瘸一拐的双腿。
叶安袭当然懂,这是她维持的仅剩最后一丝的尊严。
可左兰兰为什么会坐牢?
“3年前,有一批私货在慕岩车上被缴获,左兰兰主动认了是她gān的。”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不知不觉宗政贤已经站在叶安袭的身后。
是替慕岩顶罪?
不过左兰兰那样的女人,是为了爱qíng会不顾一切的,想来就算是命,她也会给的义无反顾吧。
……
通往城区的公路只有一条。
麻木的呼吸着里外一样的新鲜空气,左兰兰既没有招揽过往的出租车,也没有站在公jiāo车站等着上车,只是一直一直的漫无目的走着。
身上的口袋gān瘪的可以,再者说,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
三年来,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父亲没有,他也没有。
问自己,后悔么?
三年自由,一辈子的污点都没有换来他的驻足回眸,值得么?
可她知道,就算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扛下来,她就是贱到了骨子里。
老天总会在你最láng狈的时候,再接着踩你一脚,还顺便的碾来碾去。
熟悉的胃部痉挛阵阵翻涌,瘦的像柴火似的手臂越来越肋不紧它的阵痛,疼的抽搐的蜷缩在地上,还清楚的看的到脚上的奢侈品皮鞋。
三年前会花了几千块去买一双皮鞋,现在却连几块钱的胃药钱都凑不出来。
冷汗直流,痉挛阵阵,láng狈不堪。
……
紧跟在左兰兰身后的黑色辉腾里,叶安袭脸上一片平静,却是瞳眸紧缩,直直的盯着那个蜷缩在路旁的gān瘦女人。
“宗政贤,借我点钱。”
淡淡的扫了一眼,宗政贤一眼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饶是有些诧异,可还是在手包里拿出了崭新的一沓百元钞递给了她。
……
“拿去。”
蜷缩的蹲着,还能清晰的看到叶安袭脚上那双她熟悉的牌子的陌生款式,抬头看了一眼那一沓鲜红的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