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qíng危急中顾不得,连忙后退,连挥三剑,剑势bào涨,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守住退路,正面bī开秋开雨手上的进攻。然后从旁跃开,气息一岔,脚步稍有不稳,略显láng狈,明显处在下风。暗中运气调息,半晌,挥一挥衣袖,依旧云淡风清地说:“秋宫主,承让了。”虽然他略输一筹,可是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
外面隐约听到官兵调动的声音,脚步凌乱,人影绰绰,想必这里发生的事已经惊动官府。两人自然没有再打的必要。
秋开雨也无心恋战,惊怒之余,冷声说:“好,好,不愧是天乙老道的徒弟,秋某日后自会亲自拜访他老人家。”愤然收手,话还在空中回dàng,人已经走远。只望见一缕轻飘飘的背影,转瞬即逝,迅如轻烟,眨眼不见。容qíng亦不想和官府多打jiāo道,随即往另一边投去,身法轻灵优美。
谢芳菲背上的冷汗还未gān,刚才的画面犹有余悸,简直比做梦还虚幻。走在建康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阳光倾泻在身上,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逃出来了,不由得大呼走运。幸好有一个“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大侠,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秋开雨真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下手狠辣无qíng,这会儿在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将自己千刀万剐呢,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沿着通往萧府的街道慢慢走着,仔细想了一会,又原路折回。秋开雨聪明至此,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一定早就算准了,在萧府附近候着呢。自己这么撞上去,还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逮起来了。
那么应该先到哪去避一避风头再说呢?除了萧府,实在没有可去的地方。她跟着萧衍,到处辗转,从北到南,从西到东,也是刚来建康,半生不熟。何况暗中还有个秋开雨虎视眈眈,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一躲才行。
不敢回去,沿着秦淮河一路行来,云树绕堤沙,小桥流水人家,风帘翠幕,娇声笑语,十分繁华。码头上船来船往,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忙碌不堪。谢芳菲沿着堤岸不紧不慢一路往下走,水声潺潺,清澈非常,波光粼粼,倒影深深。夜幕降临,桨声灯影,凉风习习,一片迷梦灿烂。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果然说得不错!可惜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谢芳菲看了看怀里还有白天问秋开雨借的剩下的半锭银子,到附近的酒肆买了些吃食,叫了一叶小舟,任其在河面上自由漂dàng。躺倒在舟上,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感受“哗哗哗”的水声,脑子里却半刻都不得安静,心烦意乱,目前连栖身之所都没有,心里真不是滋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暂且宽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看见前方有一艘大船高达三层,灯火通明,人影重重,高大华美,雕刻jīng致,颇有气势。风中还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夹杂有欢歌笑语,随口问:“船家,你可知道这是谁家的船,如此奢华?”
船家笑:“公子,想必您不是本地人吧?”她此刻仍是男装打扮,身形瘦削,头发随便绾了起来,戴了一方素色的丝巾。声音因为咳嗽,有些沙哑。老人家大晚上的也没大看清楚,还以为是哪家的风流少年,所以称呼她为公子。她也不纠正,由得别人误会。反正也不是没有女扮男装过,只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罢了。
谢芳菲没有回答,含糊地应付过去。
船家稳稳地cao着手中的船桨,慢慢说:“公子,这是谢府上的船,经常在秦淮河上游玩,整个建康没有人不知道的。”
“哦,谢家?哪个谢家?船上又是何人?”谢芳菲不禁好奇地问。
船家又笑:“公子,整个建康哪里还有第二个谢家?当然是乌衣巷的谢家。这船上的人便是谢家的公子谢朓。”王、谢两家,自东晋以来,封侯拜相,显赫数百年,出过多少名震一时的人物,留下多少脍炙人口的佳话,天下无人不知,世上无人不晓。刘禹锡曾有诗云:朱雀桥边野糙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感慨欷歔的就是这里的王、谢两家,当年是何等的尊荣显赫,权重天下,风光无限。
谢芳菲恍然大悟地“哦”一声,说:“原来是他们家,那就怪不得如此的气势了。”按捺不住好奇,又问,“船上坐的是谢朓谢公子吗?”谢朓可是史上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呀。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说的便是谢朓。好笑地想,我也姓谢,就是不知道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