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一无所觉,擦完后,低声呵斥了几句。小文哪里听得懂,依然吃得不亦乐乎,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能摇摇头,叹气地对容qíng说:“我们还是快走吧。怎么这么多的人!整个建康不是才二十几万户人家吗,我怎么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挤到这里来了似的。啊,照这样下去,天黑了也到不了甘露禅寺呀。”
谢芳菲和容qíng回到萧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萧衍正准备出门赴王敬则的接风洗尘的宴会,看见谢芳菲和容qíng进来,于是说:“你们回来了,那就太好了,也随我一起去吧。我只怕这次是宴无好宴啊。”谢芳菲一路上舟车劳顿,也只得跟着萧衍出门。不问即知,又是一场“鸿门宴”。
众人在秦淮河畔的“雨后阁”停了下来,谢芳菲还以为萧遥光会在自己的府第接风呢,没有想到会是这种风月场所。由此可见,南朝大多数的人放dàng不羁,堂堂一个始安王也是丝毫没有顾忌。抬眼望去,依然是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依然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chūn风的“雨后阁”。世事想起来总是带一点宿命似的奇妙,总是存在某些难以预料的不可思议。
容qíng一向很排斥jì院,这次居然没有摆什么脸色,一声不吭地跟着大伙就进去了。谢芳菲的身份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可是来这种地方,还是遮掩一些好。早就换好了衣服,将头发束起来,越发显得脸容清秀,风度翩翩,大摇大摆地跟在萧衍的身后。
萧遥光首先站起来迎接,笑说:“萧大人,你可是来迟了。你看王将军早就来了。必须先罚你一杯才行。”萧衍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殷勤起来,暂且敷衍地说:“好说,好说。王爷的话,下官哪里敢不听从。”王敬则也走过来笑着说:“萧大人肯赏光前来,真是给了本将军莫大的面子呀。待会儿一定要不醉不归才行!”就连崔慧景也说:“听说明月心刚从外地演出回来了,说不定还可以见到她呢。萧大人这次可来得正巧。”显然对明月心的美色垂涎不已。这些人个个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不怀好意。
谢芳菲听得明月心居然还留在“雨后阁”,颇为吃惊。没想到她仍然做回了她的“天下第一名jì”,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给揭穿。其实知晓她真正身份的也没有几个人。就是谢芳菲跑到大街上大声呼喊“明月心是水云宫的云右使”,恐怕别人都不会相信,只当谢芳菲是疯了。何况谢芳菲也不会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qíng。只是不知道她如今还是不是水云宫的右使。想到水云宫,自然就想到秋开雨。谢芳菲暗自诅咒了一声,努力回过心神,仔细听他们说话。
萧遥光笑着说:“我让人叫了几个姑娘进来伺候,大家可要尽兴呀。”众人听得暗示都不约而同地暧昧地笑起来。果然进来几个肤白貌美,如花似玉的姑娘,跪在席上殷勤地伺候。娇声软语,眼波含chūn,怪不得这个时候的人都喜欢上jì院,谁能不醉倒在这一片温柔富贵乡里?幸亏她们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只是有意无意地露出满室的风qíng。可是越是这样,席上的人越是心痒难骚。
jì院的老板进来谄媚地笑说:“幸亏王爷的面子大,明月姑娘她梳洗一番后就来。还请大家多等一会才是。”崔慧景连忙说:“明月姑娘肯来,就是等到天亮也心甘qíng愿呀。整个建康的人谁不想一睹明月姑娘的风采呢。”王敬则微笑说:“早就闻得明月姑娘的大名,今日能够得见,我等余愿足矣。”萧遥光也说:“既然如此,再等等又何妨呢。”萧衍也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没有说话。
众人继续喝了几轮酒,明月心才千呼万唤始出来。一出场,光芒四she,果然就像天上的明月,压得众人星光暗淡,几乎不可直视。就连谢芳菲都有几分失神,更不用说席上的其他人了。谢芳菲看着她这么一个艳冠群芳的大美人,身世却是那样的凄惨,以前的仇恨不由得减了几分。可是等到明月心故意惊呼:“原来芳菲竟然也来了。芳菲这些时候心口的老毛病没有再犯了吧?还痛不痛?明月一直都惦记着呢。自从雍州一别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芳菲了呢。”谢芳菲脸上有一瞬的僵硬,半晌,只能摇头,刚才只是一时同qíng心泛滥而已。这个女人,想必早就知道秋开雨和自己之间的来龙去脉了,还是要故意揭自己的伤疤,真是可恶。就算明知道秋开雨已经放弃了,还是不肯轻易地就这么放过自己。谢芳菲好不容易结了疤的心让她当众刺得渗出血丝来,容qíng悄悄地往她身边挪了挪,握紧她的手,谢芳菲感激地看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