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谢少最有办法,不然也不会带芳菲来了。”谢朓显然十分受用,笑骂她古灵jīng怪。马屁还是要拍的,适当的恭维话没有人不爱听的。两人在特地位置停好船,立即有人笑容满脸地将他们迎了进去,服务细致周到。
鸨母一看见是谢朓,忙不颠地迎上来笑嘻嘻地说:“原来是谢公子,可好久没有来咱们‘雨后阁’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定要尽兴,不醉不归!”谢朓淡淡地敷衍几句。她这边招呼谢朓,那边还不忘吩咐:“阿小,快带陆公子上二楼的雅间。陆公子,早就给你预备下上好的醇酒啦!”又指示人手将外间的桌椅腾出来,诸多杂事处理得有条不紊。
谢芳菲心想:这jì院的鸨母没有想象里浓妆艳抹,庸俗不堪啊。反而手段圆滑,应对得体,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小小的jì院里也是藏龙卧虎。
谢朓微微一笑,说:“不知道明月心小姐今天晚上可肯赏光见一见在下?”
鸨母一顿,颇为为难地说:“谢公子,你也是知道的,明月这孩子哪一次不是对公子你青睐有加。可是今晚确实不行,姑娘她正在招呼客人呢,实在不得空,还请谢公子多多体谅。要不这样,我让别的姑娘伺候你?保你宾至如归,兴尽而返。来来来,云儿,还不快过来伺候谢公子!”
谢朓在芳菲面前把话说得太过了,这下反而下不了台,若是平时未必这么坚持,冷笑:“怎么,谢家的身份地位不够尊贵是不是?”只好仗势欺人。
鸨母打恭作揖连声赔笑说:“谢公子这是说哪里的玩笑话,放眼建康,哪还有人不知道谢府的?我若敢有半点轻视之心,这不是自找死路嘛!可是谢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明月她确实在招呼客人,实不瞒你,就是大破敌军,现今镇守石头城的萧衍萧大人。老身可没有胡说,萧大人老早就来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明月呢。您现在总不能让小人将萧大人给赶走吧。”说完又赔礼道歉,让人带谢朓上最好的雅房。
谢芳菲一听萧衍也在此,一时心虚,连忙拉住谢朓说:“算了吧,算了吧。凡是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理。既然萧大人早一步捷足先登,那我们找别的姑娘那也是一样的。走吧走吧,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谢朓生于高门世族,本身又是人中龙凤,放眼整个天下,谁人不卖他们谢家三分qíng面。不料今天一再受挫,虽然于qíng于理这也没有什么,可是既然答应了谢芳菲,先前把话说得那么满,现在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怎肯轻易罢休?思忖半晌,对鸨母说:“你去拿笔墨纸砚过来。”对着素白的宣纸,凝神半刻,一挥而就。对折好后对鸨母说:“你将这个jiāo给明月心小姐,就说谢朓新作了一首诗,还请姑娘笑纳。暂且看她怎么说。”鸨母只好答应着去了。
谢芳菲好奇地问:“公子,你到底写了什么?”谢朓笑而不答,只说:“你等着就是了,今天一定要让你见到明月心。”
不一会儿,鸨母笑嘻嘻地走出来说:“姑娘看了谢公子写的东西,让老身来领公子进去。”领着二人来到三楼的一间jīng致的雅厅外。谢芳菲不由得喜出望外,挑了谢朓一眼,没想到他还真有办法,跟在他身后兴冲冲地进去了。谢朓虽没说话,眉眼间甚是得意。
推门进去,里面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云母屏风,烛影深深,窗前种着一大盆的鲜花,五颜六色,含苞待放,墙挂着几幅名家的山水字画,千金难求,意境深远。一桌一椅,古玩陶瓷,随处摆放着时下新奇的玩意儿,整个房间布置素雅宁静,和窗外灯火阑珊的秦淮河相映成趣,显示主人的品位不同凡响。
谢芳菲还在细细打量屋里的陈设,看见坐在桌旁的萧衍首先站起来笑说:“谢公子果然是出口成诗,才高八斗。当年子建七步成诗,也不外乎如此,实在佩服,佩服。在下甘拜下风。”
谢朓回礼笑说:“不敢不敢,萧大人过奖了。雕虫小技罢了。”
谢芳菲见桌子上放着刚才谢朓写的诗,笑说:“我倒想看一看谢公子究竟写得怎样的好诗。”凑首往上看去,见写的是:chūn花竞玉颜,俱折复俱攀。细腰宜窄衣,长钗巧挟鬟。洛桥初度烛,青门yù上关。中人应有望,上客莫前还。充其量不过一首写得较为高明些的宫体艳qíng诗。只是须臾立成,仍令他人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