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将小文轻轻地放在chuáng上,用丝帕将他脸上的泪痕擦拭gān净。半晌,握住他热热的小手喃喃地说:“姐姐给小文讲故事好不好?有一个人,睡到不知道时候的时候,他的影子离开了他。这个影子不知道要去哪里,徘徊在明与暗之间,彷徨于huáng昏和黎明。后来,这个影子终于在它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远行了。它决然地前行,沉没在黑暗里。影子本来就没有白天,它只有往黑暗里去。它也没有心,所以是空虚的。它也没有朋友,在那里,它就是整个世界。”谢芳菲说到这里,将脸贴在小文的手心上,停了一会儿,茫然地抬头,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身在何处。想起来才又低低地说:“后来这个影子——”谢芳菲没有说下去。将头埋进柔软的棉被里——她当然没有闷死,双肩却在抖动。
谢芳菲到底是站起来了,帮小文掖了掖被子,自嘲似的说:“后来,后来,再后来就没有了。这个故事很没有意思是不是?连小文听得都睡着了。”她虽然是看着小文熟睡的脸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是真正对着的是她自己的心。
谢芳菲刚走到前厅,发现府里的侍卫一批一批的正准备集合。走进大厅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气氛沉重,不由得一愣,问:“大哥,发生什么事qíng了?怎么大家都来了?”萧衍看了她一眼,说:“芳菲来了呀。襄阳的守备派人送来紧急军qíng,说城内民变,形势大乱。襄阳驻城的兵马力量单薄,控制不住,让我们赶紧派人前去援助。我正调动兵马,准备立即出发。”
谢芳菲听的愕然,问:“怎么又有民变!襄阳的治理一向不是很好的吗?难道又是一场有预谋的叛乱?”萧衍叹气说:“我也担心有人暗中作乱,所以才决定亲自前去,看看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如此嚣张!”谢芳菲点点头。
萧衍又说:“民变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和吕僧珍等人前往就可以了。你和王茂留下来处理雍州大小事务,斟酌着办吧。qíng况似乎不怎么乐观,我们快马加鞭地赶往襄阳。”走了出去,翻身上马,一挥手,箭一般冲了出去。后面跟着府里的众多侍卫,扬起一阵烟尘。吕僧珍的兵马已经在城外集合完毕。
王茂说:“一时间来不及,只好将府里的侍卫先抽走了,我召集另外一批待命的侍卫过来吧。”
谢芳菲点一点头,说了两句闲话,扭身走进后院里去了。身上忽然觉得一阵yīn凉,抬起头,满天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一滴不漏地挡在了外面。满园子的空气像被无形的透明玻璃罩住了似的,流动不起来。谢芳菲只觉得浑身燥热,气闷得难受,一边挥手一边咒骂:“什么时候痛痛快快地下一场雨就好了,这鬼天气,简直让人受不了。”
进来看了看小文,见他还在熟睡,屋子里实在闷热,带上门又出来,还没有走出院子,就听到刺客来袭的警报声。谢芳菲心知不妙,赶紧往回走。萧衍刚刚带走大批的侍卫,刺客就来了,时机拿捏得这么准,可见早有预谋,有备而来。萧衍担心她的安全,新近给她换了房间。她以前的房间容qíng在住。这个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声音透过门fèng隐隐传来的时候,谢芳菲呆住了。没有想到他还是来了。她万念俱灰地想,是来杀自己的吗?
秋开雨依然是平日里的装束,什么伪装都没有,对容qíng冷笑说:“你既然不要命了,我就成全你。杀了你,芳菲自然会出来见我。”容qíng下了拼死的决心,绝不让他靠近谢芳菲一步。孤注一掷,什么都顾不得,拼着损耗真元,运起全身的真气,剑随气走,气势如虹地朝秋开雨she过来,直有摧山裂石的力量。
秋开雨仍旧冷笑说:“你这以气御剑之术还没有到家,让天乙老道使出来还差不多。我今天就是不杀你也得杀了。”全身迎着容qíng的剑飞旋过来,气劲还没有用老的时候,横地里忽然一个转身,足尖点在剑尖山,巧妙的一个借力,气流猛然增qiáng,排山倒海地向容qíng直压过来。
容qíng见势不妙,心下大凛,目视着波涛汹涌,滚滚而来的真气,避之不及。全力施为,催动体内十二分的真气,迎头接了一掌。他接这一掌的时候,双手成环抱状,任由两股气流来回碰撞,像是迎头碰上的海làng,卷起一堆堆的làngcháo,惊涛拍岸。qiáng忍住真气来回流转的痛楚,整个血脉似乎也倒转过来。然后大喝一声,使尽力气推了出去,人也跟着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避过气劲jiāo击的中心。可是刚才所受的真气却一丝一丝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汗毛倒竖,全身的毛孔似乎也要迸裂开来,五脏六腑简直是翻江倒海地闹腾。容qíng踉跄后退了三步,用尽剩余的力气稳住脚步,可是却稳不住喉头的鲜血。顺着嘴角,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溅在地上,乍看去像是绿豆大的踩扁了的花瓣,粘在了石砖上。